結束巡視，快要離開國王門的時候，提利昂緩緩地停下了身下的馬兒，那邊……眼窩深陷的孩童們聚在一起，有的沉默呆望，有的放聲乞討。
他從錢袋裡掏出一大把銅板，拋擲出去，孩子們旋即展開爭奪，互相叫喊推擠，他們中的幸運兒或許今晚能吃上一塊黴麵包。
此刻，提利昂非常需要雪伊的安慰：“加快速度。”
當他們進入勾巷不久，便碰上了前來傳達首相命令的紅袍騎兵。
“提利昂大人，泰溫公爵想見您。”
泰溫大人可不會找侏儒兒子共進晚餐或喝酒，而且他知曉今天可不是談事的好時候。
但他沒有理由拒絕，也反抗不了，所以……乖巧的兒子隻好乖乖地前往首相塔覲見他那和藹的父親。
首相書房。
“泰溫大人。”
聽到提利昂的聲音，端坐於書桌前的泰溫公爵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瞧見父親的氣色還不錯，也不由地稍微鬆口氣，看來侏儒兒子很有希望不會成為老獅子的‘獵物’。
泰溫公爵的聲音響起：“提利昂，你為你外甥的婚禮準備了禮物什麼嗎？”
依照河灣地的傳統，參加婚禮的賓客們在婚禮之前的清晨，向新郎和新娘分彆贈送禮物。婚禮的次日，還要送一份送禮，但那是給夫妻一起的。
提利昂爬上椅子，道：“我準備了喀斯大學士親自謄寫的《四國誌》，這是每個國王都該讀的書。”
《四王誌》由喀斯大學士所著，敘述了少龍王戴倫、受神祝福的貝勒、庸王伊耿和賢王戴倫四位國王的事跡。
泰溫公爵輕點下頜，道：“很好，正好喬佛裡也需要好好上課。”
提利昂勉強一笑，他在自己十三歲時，便被父親好好上過一課。現下他有些為他的好外甥感到遺憾，但說實話……喬佛裡的確是需要得到教訓，他期盼老獅子更嚴厲一些。
泰溫公爵放下鵝毛筆，靠在了椅背，道：“提利昂，視察的狀況怎麼樣？”
“我昨天去了爛泥門，今天去了國王門，都是一片狼藉。”
提利昂攤了攤手，繼續道：“還有不少死人和死馬沒有埋葬，我讓金袍子們儘快處理。”
“重開港口之前，務必疏通黑水河，因為那裡到處都是沉船。另外，四分之三的碼頭急需修繕，許多部分必須徹底推到重建。”
“整個魚市完全毀滅，臨河門與國王門被史坦尼斯的攻城錘損毀，得著手更換………這些費用合計起來，十分龐大。”
父親，你不是拉屎都有黃金嗎？快快找個地方方便吧。
提利昂很想這樣說，但很明智地閉上了嘴巴。
泰溫公爵冷聲道：“找錢是財政大臣的職責，提利昂。”
提利昂不可置信地道：“尊敬的首相大人，我去哪裡找？大家都知曉，王室金庫早就空了。事實上，我們連煉金術士和鐵匠的賬都沒結清，瑟曦居然還要我為喬佛裡婚禮籌集七十七萬金龍。”
他攤開雙手：“泰溫大人，您想想看，那七十七道該死的大餐，一千位賓客，歌手，樂手，劇團，還有喬佛裡特意要求的……”
泰溫公爵沒有耐心聽完提利昂的抱怨：“鋪張自有鋪張的用處，這是向七國展示蘭尼斯特富裕和力量的好機會。”
提利昂聳聳肩：“那麼，費用應當全記在蘭尼斯特的賬上。”
泰溫公爵凝視了會兒提利昂，道：“我翻看過前財政大臣留下的帳本，經由他的打理，王室的財政收入比伊裡斯時代整整提高了十倍。”
“您沒有查過開支增加了多少倍嗎？勞勃一世揮霍錢財就跟他揮霍‘種子’一樣慷慨！”
停頓了下，提利昂提醒道：“此外，培提爾的錢多半是借來的，對此……您應該很清楚才對，他從蘭尼斯特借得最多。”
他歎口氣：“不錯，我們不得不承認他賺錢的能力，但是很可惜，增加的那些財富被貸款的利息所抵消了。”
他咧嘴：“泰溫大人，難道您願意勾銷王室拖欠蘭尼斯特家族的債務嗎？”
泰溫公爵盯著提利昂，道：“當然不行。”
提利昂傾身向前：“泰溫大人，照我看來，七道大餐完全足夠，賓客數目也可以縮減到三百人。事實上，不用太多雜耍的，也能舉辦一次美滿的婚禮。”
泰溫公爵思索了下，微微搖頭，道：“這樣的話，提利爾家會把蘭尼斯特家當吝嗇鬼。我的決心不變，操辦婚禮和君臨重建的事都必須執行，這是你的職責，提利昂。”
提利昂神色疲倦地靠在了椅背，道：“幸好，我早上從格林那裡為王室金庫借來一筆錢。不然，我很可能會成為任職時間最短的財政大臣。”
泰溫公爵目光微凝：“格林·克萊勃？”
提利昂咧嘴：“格林公爵。”
泰溫公爵的眼睛深邃，沉靜的臉上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
提利昂微微一笑：“我該為瑟曦姐姐也準備一份禮物，慶祝她獲得了自主選擇婚姻對象的權力。”
泰溫公爵頭頂的一根青筋鼓了鼓，道：“提利昂，你有你的機靈，問題是你管不住自己的舌頭。”
他皺緊眉頭：“你少在我麵前貧嘴，我不吃這套，沒有義務滿足你的好奇心。”
他直視提利昂：“告訴我，你想要從我這裡拿到什麼權力。”
被老獅子一眼看破自己的計謀，提利昂微窘，他聳聳肩，道：“首相大人，我想為‘有錢人’增加新稅。”
泰溫公爵問道：“有錢人？”
提利昂微微一笑：“我指的是除了吃飽肚子外，還能想著找樂子的那群人。”
凝視了會兒提利昂，泰溫公爵微微點頭，道：“可以，但不要弄出亂子，否則我會用你去平息混亂。”
父親的無情讓提利昂神情略微僵硬地笑了笑，撫胸道：“首相大人，感謝您的支持。君臨城等著修繕，還有國王的婚禮，我都會儘快解決的。”
泰溫公爵的回應仍是帶著冷意：“儘快讓我看到你的成果，你的時間不會太多，提利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