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主教？我？”
紮裡總主教的胖臉先是欣喜，隨後卻是神色變得憂慮：“若是換成以前，我或許還有機會，但如今會支持我的那些朋友………大麻雀已經讓他們失去了七神教會中的威望，他們的投票………唉………而且………按照傳統，總主教在世時是不可以重新選舉總主教的。除非………”
他用眼角餘光暗暗觀察著格林的神情：“除非………除非………發生上一任總主教那樣的意外………”
格林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椅子扶手，他似乎在認真考慮著紮裡大主教言語裡的暗示。
一陣沉默後，格林在紮裡期待的目光中………卻是微微搖頭：“讓大麻雀意外身亡倒是不難，但是這會對你不利。身為受益者也很容易遭受質疑，七神教會畢竟不是宮廷，就算是沒有證據，極端的信徒們很有可能煽動人，用斧頭直接審判你。”
他的目光看向身旁的紮裡：“據我所知，麻雀正是非常虔誠之人組成的。”
可不可以把他們全殺了？心下這樣想著，紮裡大主教卻是沒有表現出來，麵上繼續扮演著一半真一半假的可憐老修士。
在凝重的氣氛中過了好一會兒，見格林擰著眉頭沉默不語，紮裡大主教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格林大人，還請問………您剛才的意思是？”
格林的棕眸微動，紮裡的聲音似乎讓他停下了自己的思緒，他柔柔眉心，頓了頓，道：“抱歉，你的提醒讓我想到了另一個法子，或許是一個更加周全的法子。”
他提醒什麼了？紮裡大主教忍著疑惑道：“是………什麼法子？”
格林抿了口酒，道：“大主教，你找個好地方，成為另一座大聖堂的總主教，我會支持你的。”
紮裡大主教不由地睜大雙眼，頓了頓，道：“另一座大聖堂？它是哪裡………繁星聖堂？”
繁星聖堂位於舊鎮，它曾是七神的信仰中心及總主教的駐節地，後來由君臨的貝勒大聖堂所取代。
格林微微搖頭：“海塔爾家族不會輕易加入君臨的亂局。”
放下酒杯，格林掏出一個簡略的河間地地圖，鋪在兩人之間的小木桌上：“請看。”
在紮裡大主教疑惑地打量地圖的時候，格林指的其中的一個位置道：“你覺得這裡很不錯？”
紮裡怔了怔：“赫倫堡？您覺得………”
格林打斷了紮裡的話：“是你選擇了它，身為七神教會的新曆史開拓者，我不得不讚美你那如炬的眼睛。”
紮裡大主教的喉結一滾：“我聽聞那裡的夜晚有鬼魂與幽靈四處出沒，我還聽聞過那裡受詛咒了………”
格林點點頭：“是的，但伱卻無懼，妖魔、亡魂或是幽靈皆無法傷害虔信七神之人，修士以信仰為甲。讚美你，虔誠的紮裡修士。”
停頓了下，他又道：“大麻雀和他的麻雀們如今在貝勒大聖堂做著什麼？他們的反對者們正在痛苦地等待著你的拯救，而且………君臨或者說是七國的貴族們，肯定會愈發不滿於大麻雀把七國的信仰中心變成他個人的禱告之地，這些人肯定會支持你為受難的七神修士和修女們提供一個新的安身之地。”
紮裡大主教很是心動，他試探道：“格林大人，赫倫堡可是凱馮·蘭尼斯特的封地啊………”
說著，他卻是微頓，凱馮前段時間被刺身而亡，這會不會是赫倫堡在詛咒？！想到這裡，紮裡的身體不禁一顫。
“失去了凱馮伯爵，蘭尼斯特便無法通過統治赫倫堡來掌控三河流域。”淺嘗一口酒，格林的唇角微彎，繼續道：“如今，那裡對於蘭尼斯特家族來說，隻不過是一堆石頭而已。雖然攝政太後並不喜歡凱馮的兒子，但也不會急於‘流放’藍賽爾‘修士’或威廉（凱馮的次子）。”
紮裡大主教麵露猶豫之色：“那裡畢竟是屬於蘭尼斯特的封地………”。
“大主教，我願意支持你的原因是因為你的選擇是非常睿智的。”
說著，格林靠在椅背，緩緩地接著道：“眾多君臨的大主教中，隻有你一人親自來到河間地安撫民眾，你在這裡已擁有了很大的威望，倘若加上你在赫倫堡收攏難民…………如此，至少在一段時間內，大麻雀無法找到合適的理由，把你驅逐出七神教會。”
他繼續道：“民眾是水，而你是舟，水越多，你的行駛也將更自由。記住，七國貴族更喜歡大麻雀之前的七神教會，這也是你未來的機會。”
停頓了下，格林又道：“紮裡大主教，你做好最後的決定了嗎？你籌劃的新大聖堂會是在哪裡？”
說到這裡，紮裡大主教緩緩呼口氣，咬咬牙道：“赫倫堡，即未來的赫倫大聖堂。”
比起謠傳的詛咒，自己此刻的安全才更重要，隨後他又安慰自己，他隻是七神的仆人，倘若建立了大聖堂，那裡的真正主人是天上七神，應該………輪不到他被詛咒吧………噢———可恨的大麻雀，那個惡棍才是最應該被詛咒的人啊！
格林的想法也差不多如此，既然赫倫堡會詛咒每個新主人，他就把七神的忠實仆人送過去吧。然後，克萊勃的軍隊以保護聖堂的名義‘臨時’駐紮赫倫堡。
至於，赫倫堡詛咒給不給七神一個麵子的問題………到時候看結果就知曉了。
…………
三天後，白蠟般的湖水對麵，‘黑心’赫倫儘傾國之力修築的塔樓隱隱浮現，五根扭曲的黑指頭伸向空中，石頭詭異畸形。
格林公爵和紮裡大主教站起一起，遙望了會兒赫倫堡的輪廓，他打了個手勢，很快有侍從捧來一個精美的木箱。
見麵容和藹的紮裡露出疑惑的神色，格林抿嘴一笑，道：“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禮物。”
話音落下，侍從緩緩打開蓋子，裡麵………在陽光下，閃爍著五彩斑斕的光芒。
紮裡先是一愣，隨後不可置信地道：“這………這是………”
格林點點頭：“正是總主教的水晶冠，大麻雀為了給君臨的難民們籌集食物，連它也變賣了。”
紮裡大主教鄭重地拿起華麗的水晶冠，打量了會兒才放回了木箱，隨即朝格林深深一禮：“願諸神保佑您，仁慈的格林大人。”
格林伸手拍拍紮裡的臂膀，笑了笑，道：“我期待你為七神教會翻開新篇章，未來的紮裡總主教。”
紮裡大主教再度遙望赫倫堡，虔誠地道：“合適的時機，我會禱告七日七夜，以求老嫗舉起金燈為信徒指引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