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有所不知……”
黑發少女望向薑河的眼神越加複雜,她似是歎了口氣,
“其實旻心一直以為師尊是被人奪舍,才放下過往的仇恨。可那一日,恰好旻心閉關結束,她過來尋找我們,聽見了師尊的那一番話,才豁然明白是自己誤會了。”
“等等,什麼那一番話?我說了什麼?”
薑河忽然想起了剛才做的夢境。
原來……剛剛做的一切,不是夢?
他再一次袒露自己的身份,之後元夏用極其殘忍的方式剁殺了蛇尊者?
“我……好像有點印象了,元夏你是不是殺了蛇尊者?”
“嗯,其實元夏那時也無法接受,因為元夏也一直誤會了,以為師尊是一體雙魂。總之,之後旻心對師尊出手,師尊猝不及防下被偷襲昏迷了……”
黑發少女將事情的“真相”娓娓道來,薑河也漸漸明白發生了什麼。
“原來是這樣……”
薑河並沒有感到詫異,隻是愁苦至極的撐著額頭閉目沉思。
“師尊,不驚訝嗎?旻心會對師尊出手?”薑元夏探究試探地道。
“我從來沒有小瞧旻心的堅定。甚至當初都不敢相信,旻心竟然會原諒我。這丫頭……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的就放下過往的仇恨?可是……”
薑河沒有想到,原來旻心一直以來是因為誤會自己的身份,才這麼快的放下仇恨。
他隻覺滿口苦澀,幾乎難以喘氣。
那如今……又該如何是好?
“師尊,喝茶吧。”
黑發少女恭敬地再一次遞來茶水,薑河渾渾噩噩地接過,茶水清醇,飲下後薑河的胸腔悶堵都疏通不少。
薑元夏解釋道:“此茶名為忘憂茶,是元夏特意為師尊準備的哦……”
的確,喝了這茶水之後,薑河的煩躁和悶堵都散去,可是他的情緒卻愈加低落。
薑河捏住瓷杯,怔怔地望向黑發少女:
“元夏,既然如此,你……就不怪我嗎?”
其實,比起旻心,按理說元夏才是最渴望報仇的那個徒弟。
“若不是師尊,元夏早就死去了……無論是在青木城,還是在蒼梧界,師尊做了那麼多事情,元夏都記在心裡。”
少女用雙手將薑河的手捧在胸前,發自內心道,
“無論如何,元夏都會一如既往的尊重師尊。”
“元夏……可是……”
“師尊不用說了,師尊早早就將過往的罪孽贖清。可是,旻心她們卻並非這麼想……哪怕是衿兒,她所承受的痛苦還遠超我和旻心。”
少女神色溫柔,撫上薑河沉重的臉龐,
“現在,她們都想殺了師尊報仇……師尊隻有元夏了呢。”
這一刹那,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將薑河包裹,就像置身在深不見底的漆黑海麵之下,不斷的下沉,沒有任何救命稻草。
他的旻心,他的衿兒都想殺了自己?
薑河不願相信。
但他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心知肚明,並且那些事情像毒瘡種在神魂上,難以忽略。
況且,元夏的話還停留在耳邊。
元夏這樣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對他說謊呢。
“若是旻心想報仇,那就讓她報仇吧……”
薑河不想逃避,換在剛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可能會選擇逃避,可在經曆這麼多事情之後,他和這三個徒弟的關係早已不可割舍,讓薑河必須正視過往。
“不行!”
黑發少女的聲音稍顯尖銳,似乎是薑河錯覺一般,下一刻便恢複柔和,
“師尊,要是你死了,元夏怎麼辦?沒事的,師尊再喝一杯忘憂茶吧。”
薑河渾渾噩噩的將少女端來的茶水飲完,心頭的悲愴幾乎難以言表。
“沒事的師尊,不是還有元夏陪著師尊嗎?”
少女輕輕的抱住他,懷抱柔軟,帶著清幽的體香,就像是海麵之上的避風港,讓薑河得以喘氣。
對……
無論如何,還有元夏。
況且,他還有那麼多事情沒做。
薑河反手將少女揉在懷中,少女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然而此時的薑河已經難以發覺,他喃喃道:
“嗯,師父會振作起來的。神感教的神祭,蕭黯的祭劍,師父都還沒為元夏解決呢……”
“師尊……”
黑發少女的身子僵硬了片刻,她近乎呢喃地低語,眼神複雜,暗藏著一絲歉意。
“還有旻心的妖廷,衿兒的修行……”
“師尊,這些都交給元夏就好了。這裡是……平州的一處客棧,沒人知道的。師尊就在這修養幾年吧,等一切都結束了,元夏就將師尊帶出來哦。”
黑發少女將臉深深埋入男人的胸襟之中,深深的呼吸,不放過任何一絲氣味。
現在,師尊隻屬於她了。
這是,她對師尊的懲罰呢……
“元夏,你……要走了嗎?”
男人臉上,是極少流露的不舍和眷戀,他依依不舍的拉住少女的手。
畢竟,現在的師尊,可是眾叛親離了呢……
他隻有自己了。
薑元夏激動到快要發狂,她強忍著內心的悸動,強忍著埋入師尊懷抱的衝動,淺笑道:
“沒事啦,元夏每天都會來陪師尊,隻是,現在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
她最後深深望了薑河一眼,同樣不舍的退出這個房間。
房門掩上,將裡麵那陽光明媚,氣氛溫馨,窗外熱鬨非凡的房間徹底關上。
而在房門之外,卻並非熱鬨的客棧,而是陰沉的行宮。
燈盞搖曳著稀薄的火焰,照出地上的斑斑血跡,在血跡的最中心處,有著一個狗肢女人,正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死死的凝視著黑發少女。
葉巧侍立一旁,對一切熟視無睹,神情平靜道:
“聖子,已經布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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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