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桑寧這回聽見這個詞沒有那麼驚訝了。
爹與阿衍的邏輯竟出奇的相似,她下意識朝裴如衍望去,後者煞有其事地點頭。
謝歡滿意道:“還是月老保的媒。”
“爹——”謝昭的聲音自殿外傳來,腳步漸近。
謝桑寧見她穿著一身銀甲,好生威武,笑著朝她揮一揮手。
謝昭再走近,目光落在謝桑寧兩頰梨渦中,她似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不自覺放輕了些,“妹妹。”
一聲妹妹,愣是將謝桑寧嘴裡將要出口的阿昭憋了回去,謝桑寧上牙齒磕在下唇瓣上,像是被傳染了羞赧,緩緩點著頭,“阿昭,姐姐。”
喊完姐姐妹妹的兩人,同步地垂下眸子,睫毛煽動,又同時回心一笑。
謝昭再抬頭,改了一副肅穆之色,“太子殿下,卑職已將李家抄完了。”
莊重的就像是在與上官說話。
謝歡皺眉,“你喊我什麼?”
謝昭板著臉,一本正經道:“副統領說了,穿著這身盔甲就要稱呼職位。”
謝歡詞窮,張嘴就想問問是哪個副統領,此時謝桑寧開口,愣是讓話題回到了正軌,“虎賁校尉,李府抄出了多少銀子?”
“虎賁校尉”謝昭眸光轉向謝桑寧的時候,柔和不少,“妹妹不用這樣。”
敢情稱呼職位,隻是對謝歡。
謝桑寧抬眸瞟了瞟,見爹臉上儘是無奈,想來,是阿昭對爹有意見了,沒有明著鬨脾氣,暗戳戳生氣呢!
爹先前瞞著身份誰也不告訴,阿昭還要替他擔心這擔心那,怕他嚇跑,現在怪不得阿昭要生氣。
謝桑寧這般想著,那邊謝昭語氣如常地繼續道:“我去李敬家的時候,他的妻子與兒女正要往密道跑,被抓了正著,連帶密道藏的錢財一並繳獲,李宅內搜出二十八萬兩,田地商鋪與收入、錢莊存銀、珍寶古董折現銀,共計三百二十六萬兩,這還沒算李家遠在襄州的祖宅、族產。”
謔,當初籌的賑災銀是三百萬兩,修建了半座城。
“這麼多年的積累與受賄,”謝歡覺得不止於此,“比我想的要少。”
裴如衍適時站起身,“殿下,臣再去查一查。”
謝歡伸手阻止,“等等,不用你查,你去將壁畫畫完,這一角再不畫上,就不接軌了。”
裴如衍低頭看了軟榻一眼,“……好。”他抿著唇,將孩子放回謝桑寧身邊,緩步走了出去。
謝桑寧瞧著他的背影,嘴裡說著,“有沒有可能,財產轉到了宣王名下?或者李敬的襄州老家?”
謝歡思索一二,“你先休息,等出了月子,爹再帶你出去玩。”語罷,他踏步出去。
謝桑寧就看著他們一個個離開,自己將被子蓋的更嚴實些,坐月子真無聊。
謝歡去了議政殿,召見了鎮國公,謝昭則去了皇宮前廷的練武場。
虎賁校尉也隸屬於禁軍一員,上峰是禁軍副統領與統領,如今的禁軍統領姓包,包統領和平陽侯去了金陵捉拿犯人,故,眼下由副統領說了算。
謝昭剛到練武場的時候,禁軍十二衛的校尉都在,其中羽林校尉正在操練羽林衛。
“一、二、三……”
粗狂之聲,在她進入練武場時,忽然停下。
聲一停,羽林衛們的動作自然也停了下來,羽林校尉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謝昭身上,怒斥道——
“怎麼停了!你們沒好命,既沒有父母幫扶,又沒本事認個乾爹義父,還想著這輩子能偷懶嗎!”
指桑罵槐的話,不管讀沒讀過書的,都聽懂了。
羽林衛中不少人向謝昭投去目光,想看看她的反應,一邊又畏懼羽林校尉,手腳動作不停,“嘿!哈!嘿!哈!”
另外十個校尉神色各異,有輕視的,有看戲的,還有神色冷淡的。
冷淡的那人光著膀子,身上一片通紅,停了鍛煉的動作,去一旁架子上提了衣裳穿上,拿了兵器走了。
“杜校尉走了?”
被稱為杜校尉的男人言簡意賅道:“巡邏去了。”
杜校尉一走,其餘幾個校尉湊到了一起小聲議論。
說是小聲,也不過比原先的聲音略輕一些,仿佛是刻意想讓謝昭聽見。
“杜校尉雖說也是靠著杜家,但他那一身腱子肉可不是蓋的,武功在咱之上,平時活一點也不少乾,可不像某些人,細細瘦瘦的一個,手不能扛肩不能提的,光乾那露臉爭功的活了。”
“你咋知道人家細細瘦瘦的,指不定也有腱子肉呢,又不能脫給你看。”
“哈哈哈哈。”伴隨著幾個男人粗狂的笑聲。
但謝昭隻聽出了猥瑣和惡意,亦感受到四麵八方投射來的打量目光。
她握緊了手中的劍,劍身藏在劍鞘內抖動,她側目,淩厲的目光朝聲源處掃去。
朝著她咧嘴笑的短胡子校尉,笑容一僵,眼神躲閃,卻還壯著膽揚了揚鼻孔,“郡主,卑職可沒說您啊,您這樣仇視卑職,卑職害怕。”
身側的男校尉拍了拍短胡子校尉,大有褒獎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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