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寶鶯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說了。
“糊塗!”虞氏揪心地捶著自己的掌心,“你這麼做,隻會讓你自己苦了!”
寧國公決心道“當初是鄭俊強迫的你,就算鬨到公堂上,也是我們有理。”
許氏大驚,“不能鬨到公堂上啊,私奔之事傳揚出去,寶鶯即使和離了,往後也要被指指點點一輩子了!”
裴通“是啊大哥!”
寧國公沉默須臾,再出聲,“我隻是強調我裴家有理,怎麼著也不用懼怕一個小小鄭家。”
謝桑寧忽然開口,“這鄭家原本是在李丞相麾下,如今見李氏倒台,姻親胡家靠不住,就想倒戈向裴家,既然想投靠裴家,必不會輕易與我們撕破臉,隻是鄭俊這人不善隱忍,做事急於求成,沒有規矩。”
說句現實的,就憑裴家的地位,鄭家也不敢亂來。
“和離是最簡單的,直接讓人擬一份和離書,待會鄭俊來了,便叫他簽下,打今起,三妹妹就不用再去鄭家了,至於陪嫁過去的嫁妝,另外再派人去康定要回來。”
一切在謝桑寧的嘴裡好似很簡單,許氏啊了聲問,“萬一鄭家不肯呢?”
“這可不是在康定,還由得他不肯?”謝桑寧做足了強盜的派頭。
裴通與許氏聽得一愣一愣。
其實按照裴如衍和謝桑寧的意思,不僅要和離,裴寶鶯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四年前被鄭俊強迫的事,也不能就此揭過。
隻是這麼多年過去,光靠一人的口供要證明鄭俊用了強,證據太過薄弱,況且二房也不想讓人知曉寶鶯曾私奔的事。
但即便不從此事入手,也一定能讓鄭家付出代價。
“三妹,”謝桑寧親自將裴寶鶯扶起,“你可知道鄭俊有什麼弱處?上次我見他麵色不對。”
裴寶鶯想了想,“去年他去了一趟茂雲,就是他兄長上任的地方,回來後,偶爾就會麵色蒼白,好像是需要吃什麼藥,我也曾覺得奇怪,隻是在鄭家,我不能經常出去走動,他也沒有在我麵前吃什麼,我不確定他是得了什麼病。”
謝桑寧心裡有數,點了點頭。
二房夫婦聽見裴寶鶯身為正妻連走動的權利都沒有,更是心疼。
好一陣安慰後,謝桑寧遣了下人將裴如衍和鄭俊請回來。
幾人回到茶廳的座位上,寶鶯與許氏擦乾了眼淚,麵上看著若無其事。
鄭俊回來的時候麵帶喜色,仿佛是被裴如衍應下了什麼事。
兩人前後腳一進門,寧國公手一揮,下人們見狀就將茶廳的門窗關緊。
兩邊“嘭”的一聲,還掀起兩陣風,嚇了鄭俊一跳,鄭俊回過頭,見四周封閉、屋內人都似換了一副麵孔地仇視著自己,彆說有多壓抑了。
不僅壓抑,還詭異的很!
“你們……”鄭俊無法確定,還是禮貌問詢,“你們要做什麼?”
鄭俊朝妻子的方向望去,一向低頭或冷淡的妻子,這次直視著他,朝他冷笑。
鄭俊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
“寶……鶯?”他朝裴寶鶯的位置走過去。
忽聽啪的一聲,向來老實的嶽父裴通摔了茶盞。
怎麼回事?裴通就算對他不滿意,也應該看在寶鶯的麵子上,為了裴寶鶯以後日子好過,也連帶著對他笑臉相迎啊。
鄭俊正不解。
碎片落了一地的同時,幾名家仆衝入廳堂,再度將門關上,家仆全朝著鄭俊衝去,轉眼間,將他押在地上。
“啊!”鄭俊手腕一痛,沒想到作為貴客會被這樣對待,跪在地上的刹那抬起頭,迷茫又憤怒,“你們怎麼能這麼對我?!放開!”
家仆隻是一味地扣緊他的手。
許氏嘴角勾起冷笑,“哼,你,你一個連官身都沒有的舉子,寶鶯下嫁給你,你不感恩就罷了,還好意思對寶鶯頤指氣使!”
鄭俊擰著不平的眉毛,狠戾的目光朝裴寶鶯射去。
人雖跪著,聲音還是硬氣得很,“你同他們說了什麼?!”
裴寶鶯沒有起身,隔著一丈距離,手放在茶案上握緊了杯盞,“你在怕什麼,我隻是實話實說,說你當初手段何等卑劣,說你,就是個畜生。”
“你!”鄭俊氣紅了臉,想掙脫身後桎梏卻掙脫不開,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朝裴如衍望去,後者一臉的雲淡風輕。
鄭俊想通了,“方才你是故意引我去書房?”
裴如衍不答,隻是看著他。
鄭俊有些恐懼地咽了一口口水,“那,說能幫我兄長調任也是假的?”
裴如衍情緒穩定,穩定地不開口。
鄭俊急了,“不管我和寶鶯有什麼事,但我兄長的的確確是超過任職時間了,難道不該調任嗎,難道這不是大舅哥你該做的事麼?”
“該?”裴如衍終於開口了,情緒似無任何波動,“他不調任,難道不是你鄭家求來的?”
鄭俊聞言,頓時心虛,麵色惶恐,“你……”
與此同時的宣王府,迎來了一位客人。
客人身穿深紫色的華貴衣袍,坐在謝玄的打造的樓閣水榭內,他眉目淡漠,伸出手去接窗外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