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下,天邊泛起魚肚白,朝陽徐升,紅點綴天際,而在紅之間,夾雜有淡淡金光。
虞都,皇城。
宗正寺。
本寂靜的有司,漸漸嘈雜起來。
“殿下這身親王禮服一穿,就是不一樣啊。”
正堂內。
郭煌露出笑意,看著楚徽的背影,言語間帶有感慨道。
“嗯,是不一樣。”
王瑜看了眼郭煌,隨即重重點頭道。
“怎麼不一樣了?”
在二人注視下,楚徽一甩袍袖,緩緩轉過身來,嘴角帶有淡淡笑意。
這一轉身不要緊,讓郭煌、王瑜下意識一滯,喉結上下蠕動起來。
隻見楚徽頭戴九旒冕,金簪固發髻,朱紘纓在下頜係牢,著紫色圓領四爪團龍袍,腰纏金鑲玉帶,而玉帶上係有各式佩綬,玉製朝笏斜插腰間……那身貴氣令人不敢直視。
真像啊!!
二人下意識低頭之際,心底無不緊張的驚歎。
“怎麼不說話了?”
楚徽雙手按著金鑲玉帶,笑吟吟的看向二人道。
“殿下這身一穿,真是威風凜凜!”
“對!”
“不止威風凜凜,還英俊瀟灑!”
“沒錯!”
“你能彆接我話不!!”
“不能!!”
見二人如此,楚徽撫掌大笑起來,正堂內鬨出的動靜,叫宗正寺的不少官吏,無不生疑的看去。
這是怎麼了?
不知曉情況的眾多官吏,此刻想的都一樣。
但楚徽這一笑,不少人心裡有底了。
毫無征兆之下,天子頒詔要開大朝,這讓不少人浮想聯翩,畢竟是在這當口,誰知道會出什麼事啊。
“殿下!!”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本思緒萬千的眾人,無不收斂心神,準備朝楚徽作揖行禮,可當看到楚徽所穿戴的,一個個的表情全變了。
震驚。
驚愕。
難以置信。
透過晃動的旒珠,站在諸公事房外的諸官,一個個的表情儘收楚徽眼底,對此楚徽沒有任何表情,在郭煌、王瑜的簇擁下,邁著四方步,朝宗正寺正門方向走去。
“拜見殿下!”
“拜見殿下!”
一些回過神來的官員,立時朝楚徽作揖行禮。
這一動,讓更多人作揖行禮。
可他們的內心深處卻震驚極了。
楚徽穿戴的這套禮服,跟現有的是有一定差彆的,可即便是這樣,一些佩飾,繡紋等,還是能叫人一眼看出這是什麼規格的。
親王禮服啊!!
可問題是楚徽尚未及冠,更未敕封王爵啊!!
而在震驚之餘,宗正寺上下,無不在心裡驚歎起來,天子對八殿下的寵信,真的是太高了。
“八殿下出衙上朝!!”
郭煌的聲音響起,叫作揖行禮的宗正寺諸官,無不撩袍整理衣冠,隨即便按序出衙,跟在楚徽身後朝太極門方向趕去。
此刻的天更亮了。
朝陽東升下。
金光撒照下來。
楚徽邁著四方步,朝太極門方向走去,隻是途徑一個個有司衙署時,凡是赴太極門的官員,遠遠看見時無不心裡一驚,那反應跟宗正寺上下一模一樣。
是。
在此之前,楚徽是穿戴過親王袍服,但那僅穿了幾次,且還是在特殊場合下,所以並非所有人都親眼見過。
但是這次卻不一樣。
帝召大朝,楚徽以宗正卿的身份,趕赴太極門等待上朝,關鍵是他那身穿戴,是格外搶眼的,跟現有的有較大區彆,那身親王禮服穿戴在身上,襯托出了楚徽彆樣氣質。
“郭煌,叫人。”
對於這些目光注視,楚徽從始至終表情就沒變過,直到他的眼前,出現一道熟悉的背影。
郭煌看去,嘴角微微上揚,隨即就知自家殿下何意。
“武安駙馬!!”
本走著的劉諶,心下意識一緊,按在腰帶上的手微顫。
這都能碰到!!!
此刻的劉諶,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想著提前赴太極門,這樣就能避開些人,可讓劉諶怎麼都沒有想到,堂堂八殿下居然也去這麼早。
暗罵之餘,劉諶停下腳步,擠出笑容轉過身來。
可在轉身的那刹,看到朝自己走來的楚徽。
劉諶的眼睛睜的極大,嘴巴下意識張開,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陛下?!
不對啊!
是殿下!
楚淩、楚徽雖是異母兄弟,但長的卻有幾分相似,尤其是舉手投足間的舉止,可以說楚徽是很像楚淩的。
想想也是,跟著楚淩在上林苑待了幾年,被楚淩養在身邊,在不經意間啊,楚淩的一些舉止,難免會影響到楚徽。
平日裡劉諶常見楚徽,相處的久了也就沒覺得有啥奇怪,可今日,楚徽這身穿戴,襯托出的氣勢不一樣,這叫劉諶難免有些驚意。
陛下啊,您是真寵這小狐狸啊!!
瞅著走來的楚徽,劉諶這心裡驚呼起來,這身親王禮服一看就是特製的,這就不是一般人能製出來的。
至於私製,劉諶連想都沒想過。
人楚徽還沒有傻到這地步!
但也是在這一刹,劉諶知道今日的大朝不尋常!!
必然跟殿試息息相關。
“臣…劉諶,拜見殿下!”
想到這裡,劉諶忙作揖行禮道。
“哎,姑父,您這是乾什麼。”
楚徽走上前,伸手輕撫劉諶手臂,板著臉道:“咱們同朝為官,如今是去上朝,您對侄兒行啥禮啊。”
“殿下,禮不可廢。”
劉諶能感受到投來的道道目光,正色道:“殿下與臣是同朝為官不假,但殿下身份尊貴,臣……”
“姑父啊,您累不累啊。”
楚徽攙著劉諶,就走著說道:“侄兒瞧姑父這臉色不太好,邊榷競拍的事,一看就沒少叫姑父勞心費神吧。”
被楚徽這樣一攙,劉諶腳下快了幾步,在他轉身之際,楚徽這才鬆開了手。
“殿下,您不該跟臣同行。”
劉諶聽到楚徽所想,餘光瞥了眼左右,低聲對楚徽說道:“影響不好,臣現在這名聲有些……”
“他們說他們的。”
楚徽卻滿不在乎,嘴角微揚道:“嘴長在他們身上,腿長在侄兒身上,大家啊,誰也彆管誰,姑父,您說對吧?”
見楚徽如此,劉諶這心底卻生出一股暖意。
楚徽為何如此,他怎麼會不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