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大國氣度(6)_年方八歲,被倉促拉出登基稱帝!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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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大國氣度(6)(1 / 2)

“也是難為她們了。”

宗正寺。

正堂。

楚徽輕歎一聲,看著所持名冊,眉頭微皺道“叫她們給敵國公主護衛,這跟拿刀紮她們的心,有什麼兩樣啊!!”

“辰陽侯也是的,為何偏偏就選白瑤她們前去,難道辰陽侯不知她們的父兄,不是戰死在北疆,就是戍守北疆而致殘的嗎!?”

一旁站著的郭煌、王瑜臉色難看至極。

他們如今是歸睿王府不假,可他們也曾隸屬羽林啊,更何況他們的父輩皆戰死北疆,與北虜,他們是有血海深仇的!!

“但有些事終究是要直麵的。”

此等態勢下,坐著的劉諶看向楚徽“臣不覺得辰陽侯這樣做有什麼錯的。”

郭煌、王瑜皺眉看向劉諶,他們的臉色很是難看,而對這些,劉諶就好似沒看到一般。

“姑父,這話過了。”

楚徽放下名冊,盯著劉諶說道。

其實劉諶當初提出此事時,楚徽他就猜到劉諶何意了,但猜到歸猜到,這不代表楚徽就真的認可。

可當著熊嚴、黃琨、羅織、尹玉他們的麵,這個決斷他必須要下,總不能說接待兩國使團的差事,期間出現一些狀況,他這位主辦大臣卻不能輕斷,還要去勞煩天子分神分心吧?

這算什麼?!

無能!!

如果是在彆的時期,這樣做也沒什麼,可偏偏北虜的寧安公主慕容天香,西川的九皇子夏吉都奉各自帝王之命前來大虞,反倒是在大虞這邊,沒有一位能頂起來的皇室成員,這不是明顯低兩國一頭嗎?

凡事就怕比較。

這世間的一些事,壞就壞在比較上了。

“殿下真覺得臣所言過了嗎?”

劉諶卻一反常態,沒有按楚徽所想停下,反倒是開口道“臣知道,巾幗極得陛下看重的,在上林苑是極得恩寵的。”

“吃穿用度都不曾短缺過,臣此前去禦前陛見天子,曾聽下值羽林聊起過巾幗,陛下賜給她們金銀首飾。”

“陛下說巾幗不愛紅妝愛武裝,但女子該有的也必須要有,總不能連點壓箱底的都沒有吧?”

郭煌、王瑜聽到這裡,無不流露出追思之色。

天子對羽林,對巾幗,那是真沒得說。

吃穿用度這些,就不是他們要考慮的,每個季節該有的全都有。

他們要考慮的是操練,是變強,是識字,是讀書……

羽林、巾幗唯一不同的,就是女子有的那些。

據上林軍的教習說,陛下賜給巾幗的金銀首飾,那都是大戶人家的女兒才有的,打製一套是很昂貴的。

知曉這些的巾幗全體,儘管有很多很喜歡吧,但還是聯名請天子收回這些賞賜。

可天子的話,彆說巾幗全體了,羽林全體也都記得。

‘朕的巾幗該有的全都要有,不能叫你們羨慕彆家貴女,巾幗在朕的眼裡皆為大虞貴女,朕不想著你們,念著你們,那要朕何用?’

劉諶看了眼二人,繼續對楚徽說道“殿下要明白一點,在羽翼下的雛鷹,如果不能擺脫庇護,經曆摔打與錘煉,那始終是長不大的。”

“羽林與錦衣,在過去經曆種種風波,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們。”

“可巾幗呢?”

“陛下出於對她們的關懷,所以沒有帶著她們來到虞都,可是有些事情終究是她們需要直麵的。”

“駙馬爺!!”

不等楚徽說話,郭煌皺眉道“恕標下無禮,但您說這些話,過了!!巾幗沒有您想的那麼脆弱!!”

郭煌惱怒的,是劉諶根本不知巾幗有多拚命!!

“既然不脆弱,那為何就不能為朝分憂?”

劉諶也不惱怒,看向郭煌道“世道本就如此殘酷,你們也都看到了,北虜之中也有女子獨當一麵的。”

“既然北虜能有,為何大虞就不能有?”

“這難道不是天子創設巾幗的初衷嗎?不願讓忠烈之後,就這樣泯滅於芸芸眾生之下嗎?”

“你們的心態要變變,男兒是要扛起職責與擔子,但是能被天子看重的女子,同樣是能扛起一些職責的。”

“隻要是人,隻要活在這世上,就不能事事稱心順遂。”

“殿下從接了主辦大臣的差事,承受了多少,背負了多少,你們應該比本官看的更透徹才行。”

“人是要記住仇恨,尤其是跟親族有關的仇恨,忘記就等於否定,但人不能隻記得仇恨,因為人的一生很長!”

郭煌、王瑜的眼神變了。

他們如何不清楚啊。

“姑父,不要說這些了。”

楚徽看向劉諶說道“聊聊接下來的事吧。”

“是。”

劉諶微微低首道。

其實劉諶何意,楚徽一清二楚,如果羽林、巾幗,乃至是錦衣,始終被心底的仇恨所蒙蔽的話,那他們就無法真正獨當一麵。

這個隱患必須要挑破才行。

讓巾幗去給北虜公主護衛,就是一個契機罷了,這既是叫巾幗全體知曉,更是叫羽林、錦衣知曉。

人活在這世上,當處在對應位置上,就不能隻想自己那點事,也要能兼顧到大局。

哪怕這個大局,在一些人眼裡是微不足道的,可在當事人身上,卻必須要考慮。

羽林、巾幗、錦衣不是尋常軍隊或有司,這是被大虞皇帝寄予厚望的存在,所以他們必須要背負比同齡人更多的東西。

這也是為什麼楚徽的令符,被黃琨送到上林苑,而黃琨向孫斌講明後,孫斌會做此安排的原因。

有些東西終究是要直麵的。

不公平嗎?

這世上本就沒有那麼多的公平!

羽林、巾幗、錦衣這些特殊群體,從被大虞天子集中起來恩養時,他們就得到了這世上最大的公平,隻是這個公平是用他們父輩,兄長的命,還有血換取來的。

而在這世上跟他們一樣的,甚至不如他們的,還不知如何渾渾噩噩的活著的。

如果他們不能成長起來,不能扛起應儘的職責與擔子。

彆的暫且不說。

那他們就對不起他們的父輩,他們的兄長,因為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是他們拿命,拿血換來的。

努力永遠比不過選擇。

選擇永遠比不過機遇。

對於普通人而言,不管是怎樣錯過了,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而這也就失去了唯一逆天改命的機會。

“接待一事不能再拖了。”

楚徽沉思了刹那,手指敲擊著書案,“眼下在朝野之間議論此事的多了,西川使團最遲五日後,便會進抵京畿道所轄神武府。”

“侄兒的意思是等到西川使團進抵後,針對接待兩國使團事宜,就於三日後進行,屆時一切按事先所定來辦。”

“臣覺得可行。”

劉諶思慮刹那,點頭道“摸北虜使團、西川使團的底,截止到今下進行的差不多了,這場大戲想要繼續唱下去,就不能在神武府進行,而該在虞都唱下去。”

“這樣有些事兒才能推下去。”

“臣覺得兩國使團應該放在一起,這樣或許在後續能碰出些許火花來,如此我朝才能對症下藥。”

“可要是叫他們勾搭在一起呢”

楚徽卻皺眉道“畢竟……”

“所以安置兩國使團的會館,除了要有鴻臚寺的人,還要有一批人進來。”劉諶嘴角微揚道。

“錦衣在明處,抽調一批錦衣衛官校、旗校負責外圍看護,以此彰顯我朝對兩國使團的重視,同時也為吸引明裡暗裡的注意。”

“在此基礎上羽林、巾幗要抽調一批人手,必須是機敏可靠之輩,叫他們以各種身份安插進隸屬鴻臚寺的會館中。”

“北虜、西川兩國派來的使團,不是憋著壞來我朝攪動是非嗎?”

“那我朝同樣能借此機會,看看他們的倚仗到底是什麼,順帶查查我朝內部究竟有沒有與之往來密切的奸佞。”

郭煌、王瑜驚詫的看向劉諶。

直到此刻,他們才知劉諶是何意。

效忠天子,不一定非要在戰場上立功,在彆處立功,那同樣也是效忠。

“這件事,侄兒不能擅斷。”

楚徽沉吟刹那,開口道“這跟抽調巾幗給那北虜公主護衛不一樣,此事必須要呈遞禦前,由皇兄定奪才行。”

劉諶沒有說話。

不過對楚徽的決斷,劉諶卻暗鬆了口氣,眼前這位親王侄子,能夠拎得清輕重緩急,這是好事。

可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有些人就是看不透。

……

“睿王的奏疏,你們也都看過了。”

當日黃昏。

大興殿內。

楚淩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對禦前站著的臧浩、裴國忠、江楓、苗貴、柴誌、熊武一行說道“有什麼想法?”

“陛下,錦衣這邊,臣舉薦馬濤帶隊。”

臧浩沒有遲疑,上前作揖道“馬濤為人機敏,遇事果決,雖說錦衣負責的是外圍看護,但保不齊會出現些風波,萬一……”

“準了。”

楚淩伸手道“一應人手叫馬濤親自挑選,錦衣全體要通力配合。”

“臣遵旨!”

臧浩當即作揖應道。

不過在此時,臧浩的餘光則看向了裴國忠他們。

反觀裴國忠一行,此刻卻都沉默了,但他們的眼神卻在交流,很快,裴國忠就走上前作揖。

“陛下,臣覺得從羽林抽調的人手,不能從在宮的挑選。”

裴國忠講出心中所想,“哪怕虞宮內外悉數戒嚴,宮外不知宮內情況,但睿王殿下想要做的事,對於國朝而言很重要,所以……”

“你想叫在上林苑的羽林篩選一批?”

楚淩皺眉看向裴國忠道。

“沒錯。”

裴國忠作揖道“必要的時候,可從將軍(黃龍)麾下挑一批,至於巾幗這邊,臣覺得讓辰陽侯篩選為好。”

“你們呢?”

楚淩看向江楓他們道。

“臣也是這樣想的。”

“臣附議!”

“臣附議!”

江楓他們上前道。

“既如此,裴國忠,你跑一趟,給辰陽侯傳朕口諭。”

楚淩沉吟刹那,伸手道“叫辰陽侯安排好這一切,另讓黃龍也挑選一批,秘密補充到鴻臚寺所轄會館,具體如何分派,鴻臚卿尹玉會安排妥當。”

“臣遵旨!”

裴國忠當即作揖道。

“退下吧。”

“臣告退!”

隨著臧浩一行退下,大殿內安靜下來。

“陛下,您小憩會吧。”

李忠走上前,麵露關切道“您……”

“去找餘小年。”

楚淩伸手打斷“讓他挑選些人手,撒在鴻臚寺所轄會館一帶,給朕盯緊行蹤可疑,暗中盯樁的人,將他們的來曆都探查清楚。”

“奴婢這就去辦。”

李忠不敢遲疑道。

餘小年是羽林中最特殊的一部校尉,而這一校尉部,不在八大校尉部序列下,是隱藏在暗處的。

而在這一校尉部的羽林,無一例外皆是有殘缺的,或聾,或啞,或瞎……但這正是這樣,他們是隱藏最鋒利的一把刀。

一旦走進他們的內心,那他們這輩子就不會忘記。

楚淩有太多的事要做,對於接待兩國使團一事,他能把控好大方向,具體的事交由對應的人來做,定期向他彙總呈遞即可,作為大虞的皇帝,楚淩的眼睛不可能始終放在一件事上,這就有本末倒置之嫌了。

‘這個劉諶,朕是沒有選錯啊。’

倚著軟墊的楚淩,想起一些事情,嘴角微微上揚,叫這樣一個人,在自家皇弟身邊查漏補缺,這選擇是沒錯的。

劉諶說的那些,做的那些,無不是指向一處,即羽林、巾幗、錦衣捆綁在自己身上的無形臍帶。

楚淩知道這些忠烈之後,忠勇之後,在不知不覺間將他視為父兄,這跟年齡無關,這是一種精神上的寄托。

但他們終究是要長大的。

而長大的標誌,不就是獨立嗎?

羽林、巾幗、錦衣皆是獨立的,每個人都是,在過去,楚淩教會他們很多,而現在需要他們獨當一麵。

不然的話,他們如何適應這多變的世道?

精神上的依賴不能有,有了,那就不能成材了。

這就是成長所必須經曆的。

想到這些,楚淩很想看看,隨著兩國使團進駐虞都後,朝野間會出現何等風波,而他所看重的羽林、巾幗、錦衣在此等風波下,又會發揮出怎樣的作用。

……

“咚咚咚——”

具有節奏的鼓聲,回蕩於使團駐所。

雪無聲在下。

寒風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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