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經過了幻劍盟開設的萬劍齋,那張執事本以為是來了難見的築基前輩。正待殷勤請進來,待看清了康大掌門模樣過後,卻直嚇得麵如醬色。這混賬直駭得兩腿抖如篩糠,好懸沒直接癱倒下去。
當年康大掌門被押解到州廷刑曹論罪的時候,威逼霍櫻之事,他雖不是始作俑者,卻是直接參與了其中,半點脫不得乾係的。
張執事現在可不得不怕,畢竟以康大寶現今在平戎縣的地位,便是要將他在這坊市裡當街劈了,幻劍盟的主事之人,怕也不會吭一聲。
這混賬自聞聽蔣青築基過後,便求請換個地方,求了好幾回,可幻劍盟中的掌門長老們卻屢屢駁回。
隻求到了康大掌門都築基成功了,這調令都還沒能求下來。焉知道這些人是不是特意留他在此,專給康大掌門泄憤用的?
畢竟幻劍盟那位築基多年、未有進益的太上長老,可未必願意被費家嫡婿、重明掌門、平戎縣尊給這麼一直記恨下去。
康大寶隻坐在驢背上頭看著他、一個字都不言語,張執事卻已是被冰冷的眸光駭得難能站穩,哆哆嗦嗦了好一陣後,才“撲通”跪下,再艱難地囫圇吐出句話來。
“晚…晚輩,晚輩該死!!”
此時以頭搶地、涕泗滂沱的張執事已無了半分體麵。
他淩亂的發髻、被涎水弄得臟汙不堪的雪白領口、被淚水打濕,貼在臉頰的兩縷發梢,將他的惶恐、懊悔顯露得一覽無餘。
康大寶看得真切,卻不覺得他有半分可憐。剛給他誕下長子的霍櫻,當時的處境,可要比這混賬,還可憐得多呐。
他將的目光從張執事的身上收了回來,清冷言道:“回去給你家幻劍盟中說話上算的帶句話,便說:我們兩家人有些事,總要說開了才對。”
康大寶其實也不曉得這些下麵人威逼霍櫻的事情,幻劍盟那位太上長老知不知情。但自重明宗一門二築基過後,這事情便不是他一句“不曉得”便能抹過去的了。
康大寶不是尋常築基,還是重明掌門,事涉重明掌門的臉麵、關乎重明宗的威望,幻劍盟於情於理,總該給個說法才是。
事情發生過後,幻劍盟高層便一直裝聾作啞,現在想靠著區區一個練氣執事的性命,就將這事情裝傻充愣的應付過去?算盤倒是打得響亮。
若不是康大掌門還稍有顧慮,蔣青早糾起他結交來的那些好友,殺上了幻劍盟了。
康大寶未再理會張執事了,幻劍盟但凡稍懂點事,後者也活不得許久了。
隻見他簇新的官靴一拍驢肚,老驢在給張執事留下來個不屑的眼神過後,方才又抬起蹄子,馱著他離開此處。
正在旁邊酒肆歇腳的付爺和郭爺,緊趕慢趕過來,匆匆過去與康大掌門麵前露了個臉、打過招呼,這可是對他倆恩同再造的康大老爺,焉能不感激呢。
從康大掌門口中得了句“辛苦”,兩兄弟樂得合不攏嘴,把兩字拆開來各自分了,歡喜了好一陣子,才又走回張執事的麵前。
“慫包軟蛋,什麼東西。”二人撇了撇嘴,心中同時生出一絲怒色,昂首挎刀進了店內。
“康大老爺不屑得收拾你,我們兄弟可要給你這店上些手段,看你家這鋪子可還開得下去。”
康大寶卻不曉得,正有兩個義憤填膺的巡丁在替他出氣。自來到了重明小樓。
自從重明宗成了築基大派過後,哪怕重明小樓中售的東西,都無有怎麼變過,可生意卻還是好了許多。
可偏偏裴奕、袁晉這些年裡頭,都時常閉關,是以定製丹藥、法器的條子,可是很堆了不少。
作為主管重明小樓的貲貨弟子,周昕然見得這副境況,可是焦急得很。
康大掌門同樣著急,但師弟們用心修煉總是好事,重明宗現今是真有礦,靈石不算太缺。師兄弟中若能儘快再出一築基,那可比煉丹、煉器掙的這點靈石來得重要許多。
但這靈石不賺卻也可惜,於是周昕然便又提了個主意:她想著聘些人來煉製,由重明宗提供靈材、場地,拋去耗損,按件給付,這樣一來,賺得其實也未必會少。
畢竟重明宗對於宗門外頭的丹師、器師,自不可能開出跟裴奕、袁晉那般優渥的條件。
隻是康大掌門忙得都是大事,名義上分管這攤的周宜修,周昕然這些時日也不想去找,便才將這事情耽誤下來了。
此番見得掌門師伯親至,周昕然便又提起來了這聘請丹師、器師的事情。
康大寶聽後雖覺得主意不錯,要周昕然即刻尋人,但還是又稍微告誡了一番。
畢竟這做女兒的,自可以與父親發些脾氣;但做弟子的,卻不好因私廢公,耽誤了宗門的正事。
周昕然在門中做事向來妥當,甚得長輩們喜歡。今番破天荒地受了一回訓斥,本來颯爽的大姑娘麵上便露出些委屈之色:“師伯不曉得弟子那繼母.”
這話一出,康大寶便就不言了。
周宜修這個師弟哪哪都好,偏就是被那個新進門的小寡婦壓得死死的。現可不單隻周昕然一人有意見,便是張楽這周宜修唯一的弟子,也都甚少過去請教問安了。
弄得康大掌門對這樁婚事都生出了些悔意:“早知如此,便是要跟翡月單家議親,也該替周師弟求位未出閣的才是。”
不過這後悔藥便是大乘地仙都求不來,康大寶自也曉得此時懊悔無用。便先躲過周昕然那可憐的眼神,自一頭紮進了重明小樓的灶房中間。
靳世倫夫婦告假還未回來呢,此時後廚內無人做得好靈膳,康大寶便自端了幾個鹵好的肘子,尋間偏房,大嚼起來。
日子就這麼過了十餘日,康大掌門這些時日倒也沒有光吃肘子,卻也挑了位靠譜的器師聘進重明小樓裡。
這器師本事算不得太好,也就將將能煉製中品法器的程度,造詣比起袁晉還要低上一截。
倒不是沒有比他強的,隻是康大掌門聘人從來都是一樣的準則,本事且先不論,需先得老實本分才是。
也就在這器師將將入門這天,曾販過給康大寶商引的嶽家老爺,急匆匆地尋到了重明小樓內。
他這下應是已從嶽灃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與康大寶曾經的淵源,麵上帶有了三分羞慚:“晚輩當年目大不睹,冒犯前輩,當真該死!”
“光說該死有什麼用,你倒是將老爺我賄賂你野兒子的靈石先還回來呀!”康大掌門自不好將心中想法徑直言述出來,強作大度:
“冒犯二字又從何說起,若不是道友高抬貴手,我當年哪能得那般實惠?”
這嶽家老爺聽得康大掌門這麼說,隻覺心中大石總算卸下。畢竟縱是嶽家子弟,也不想被一個築基真修記恨上。
他當年風光時候,一天不曉得有多少人要登門拜見,記不得康大寶,倒也不甚稀奇。
可見了那麼多人、收過那麼多賄賂,又何曾想過,其中有人能成就冰葉築基、大派掌門呢?
嶽家老爺心中又長歎一聲,手上動作卻是不慢,彎腰前傾,將一張靈帛和一個儲物袋恭敬地托舉過頂:“這是家叔令晚輩帶來的,還請前輩查驗。”
康大掌門將那靈帛細細一掃,目露滿意之色,打趣言道:“嶽道友倒是放心,這般多的珍貴物什,居然敢讓你一人送來。這坊市治安當真這麼好不成?”
“不瞞前輩說,晚輩是與家中一位供奉同來的。”
“哦?”康大寶順著他的指向看了過去,遠處擁擠的街口,正立著一位背負雙劍、鬢角斑白的中年修士。
“桂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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