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也不知是不是使用的不得法,簽軍符的成功概率要比康大寶事前所想低上許多。
擒獲的五名修士中,除開被孫福提了腦袋的葛楊威外,康大掌門給剩下四人一一用符過後,卻隻有駝背中年一人僥幸活了下來。
如果沒有自己的獨立的思想,也還能算作是活著的話。
“這就是簽軍符之威嗎?”康大寶顧不得為浪費的四張簽軍符感到心疼,隻與過來開眼的墨聞幾乎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後者在築基真修中算是個年輕的,迄今還不足百歲。是以當年仙朝於山南道編軍平叛的盛況,他也隻是在從前聽長輩們言過。
“百聞不如一見”不是虛言,墨聞今日親眼見過這簽軍符的詭異過後,對雲角州廷的畏懼便又增了一分。
要知道,即便是在墨聞眼中已經邪異狠絕無比的簽軍符,論起來,也不過是當年仙朝宗室鉗製天下眾修的手段之一罷了。
無怪當年大衛太祖失陷在上古禁地之中,消息甫一傳出過後,這仙朝二十九道之中、四百餘州府之內,便幾乎尋不出一家徹底倒向大衛宗室的元嬰勢力。
天下眾修苦匡家久矣,舉大計者不知幾何,義旗所到之處,響應者雲集影從,起義隊伍浩瀚如煙。
這其中有許多慷慨悲歌、波瀾壯闊的故事都被上頭那些真人們有意抹去,似康大寶與墨聞這樣的低階修士無從知曉。
但有一點卻可以肯定,匡家人定是有著令諸家大派、高門投鼠忌器的手段,這才能保得住他家現在名義上天下共主的位置。
看得墨聞若有所思,沒有言語,康大寶便主動提議言道:“墨道友,這倒是不巧,我這邊便隻能支援道友一人去兵寨相助了。”
說話間,康大寶手中握持的母符現出毫光,他又再取出一塊玄色符牌出來,將母符上毫光分出一縷,安到那符牌正麵。
“多謝縣尊了,得此助力,敝門定能不辱使命。”墨聞將那符牌接過,心念一動,那駝背中年也隨之而動。
而且令墨聞頗感意外的是,不同於操縱法器、傀儡,倚靠這玄色符牌禦使駝背中年對神識的消耗甚少。
這駝背中年雖已喪失了自身想法,但這戰鬥本能卻是無有降低太多,起碼還保持著九成的戰力,當真如個鮮活的血肉傀儡一般。
不同的是,這煉製血肉傀儡的功法在大衛仙朝雖不常見,但隻要願意耗費時間精力去尋,也是能尋到幾樣的。
修行人便算終日研習那等功法,可這能製成的血肉傀儡也終是有數的。更莫說,煉成過後,還需得耗費大量心血方能禦使得如臂揮指。
可這又哪能如這簽軍符一般方便快捷,任隨一無關修士手持母符,便能輕鬆操縱。
每隔三甲子便可由輪值的兵部侍郎,替當今聖上請出一道四階簽軍符、二十四道三階簽軍符、一二階簽軍符若乾。
這麼多年下來,都不曉得匡家人都已積累下來了多少簽軍符。墨聞隻想想也當知道,那多半是一個駭人聽聞的數字。
康大寶見得墨聞抵觸情緒不大,也是心頭一鬆。
後者若真硬著脖頸不聽招呼,哪怕遷至平戎縣的巧工堡勢力還不到原來未分家時的一半,但重明宗要想收拾服帖,也需得耗費不少精力。
如果那樣的話,對正在籌備與長寧宗大戰的康大掌門而言,可稱不上是件好事情。
不過對方現在既然都已聽從了調配,那康大寶自然需得好言寬慰。
這慣來被人畫餅充饑的康大掌門,說起指雁為羹的話來,亦是信手拈來:
“康某也不與墨道友說些虛話,近來不單是二位司馬覺得長寧宗礙眼,便是鐵指揮與嶽家,也都對其頗有意見。
駐紮兩縣兵寨這差事雖要苦些,可貴派的用心用命,也能被幾位大人看在眼中,定不會叫貴派白白流血的。”
墨聞聽得康大寶這話頭連個模棱兩可的許諾都舍不得給,心中冷笑,卻也無有發作的本錢,隻拱手拜道:
“為國儘忠,自是本分。敝門上下不敢有絲毫非分之想,隻是情誼難舍。若是將來賴伯爺所幸,得了些許薄功,還望縣尊與二位司馬處多多美言幾句,使敝門兩支得以重圓。”
康大寶點頭淺笑,應諾言道:“道友所言自是應有之義,放心便是。”
墨聞聞言麵上做出一絲喜色,拜謝言道:“墨聞得負重托,不敢怠慢。這便回去安排,定不會耽誤縣尊定下的方略。”
“善,好生做吧,自有前途。”
這話一出口,便連康大掌門自己都有了些許愕然。到底是從何時開始,以舌畫餅這項本事,竟已被自己掌握得如此熟稔?
隻在心中喟歎一聲,看著墨聞離去的背影,低著腦袋走出監室,怏怏不樂。
————宣威城,州廷司馬府
今天費南応難得的沒有打起算盤,看著氣息已經愈發深邃的袞石祿,他突發心想:“現在的自己,若不使底牌,多半已敵不過他了。”
但饒是如此,費南応心中對於對於後者也無有半點豔羨,反隻覺可惜。
哪怕費南応知道這是因了袞石祿自覺葉品低劣,能成就正品金丹的概率也不足十一,才出此下策。
袞石祿陽壽尚足,可卻偏選了條看似最好走的路,不敢去博那一條陽光大道,反而早早地結成假丹。
這在外頭許多人裡頭,都言其果斷睿智,是敦本務實之舉。畢竟假丹雖是小道,但也不是想能結便能結的。
袞石祿趁著春秋鼎盛,早結假丹一天,便早一天鶴立於天下築基之上,自是實惠的。況且袞石祿如此做過之後,也好不讓自己太早的從匡琉亭手下這濟濟人才之中掉隊。
南安伯不是普通的宗室新貴那般簡單,若真能成上品金丹,那便真是影響整個仙朝的大事。
真到了那一天,後續各大元嬰勢力中想要攀附的道子、仙姬便不曉得有多少,袞石祿有此危機感,卻也正常。但於費南応眼中,這當真是自甘下賤、斷絕道途。
客觀而言,這條路在袞石祿這等良姓小族出身的人中已算不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