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寶眼前再次出現了熟悉的場景,隻是黑骨這次的目標比起從前要小上許多。
自從仙篆顯現過後,這枚被康大掌門了八塊靈石從敗家子手裡淘換來的寶貝,便就跟著變得玄奧了不少。
若是能將現在的黑骨帶回當年康大寶跟吳道人一行人開易物會的時候,就算他們也還是不曉得黑骨的神異,但隻憑著這副賣相,康大掌門也至少不會在台上出醜,遭了吳道人的嘲笑奚落了。
黑骨出了儲物袋後,虛浮在半空中,才剛散出來一陣玄色氤氳,那紫鱗伏山龜的腹中便就出來一物。
康大掌門要運起法目才能勉強辨得出來,這大抵是一塊修士的顱骨。
黑骨現在卻是了不得了,入手了這許多年,康大寶還是頭一回從其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極為擬人的喜意。
卻見這黑骨散出的玄色氤氳漸漸將那修士顱骨包裹起來,化作枚烏繭。初時還有蹴鞠大小,半刻鐘過去後,便就隻有了林檎大小,再過半刻鐘,則就隻有了指節大小。
又是足有一刻鐘過去,康大寶見得那指節大小的烏繭倏地炸開,散開的玄色氤氳將不大的房間幾要充滿。
而隨著烏繭炸開的同時,一塊玲瓏剔透的白色骨晶從其中現出,在將要墜在地上之前,被追上來輕輕一敲,化作齏粉。
而在那黑骨之上,康大掌門遲遲無有進展的第二枚仙篆,卻是亮了起來。
康大寶歡喜之際,心頭亦跟著凜然起來。上一次黑骨有如此大的反應,還要追溯到自己將那蠻族大將的墓室掃空那次了。
隻是這第二枚仙篆的推演可要比之前第一枚難上數倍,亦就是說,先前被黑骨從紫鱗伏山龜肚中勾出來的那塊殘骨,起碼也應該是金丹上修所留。
“是山蠻一族的金丹麼?相傳觀魚上修當年,倒的確是斬滅過山蠻上修,他若拿其肉身飼育靈獸,倒也能說得通。”
康大寶沉吟一陣,方才將周身靈光又濃鬱了不少的黑骨重新握持手中。隨後他未做停歇,儲物袋線繩自解,三道光華奔向三處,分彆貼在雙手手心與眉心之間。
良久過後,康大掌門方才睜開雙眼,喃喃一陣:“《北夜宮圓月觀想法·卷一》?又是北夜宮?”
隨著仙篆徹底亮起,大放光華,康大寶顧不得品鑒功法,便將黑骨重新納入了儲物袋中。
修行過太古原體的康大掌門自是曉得這仙篆再次析出的功法當是不凡,但奈何如今並不是鑽研的好時候,蓋因黑骨再現的喜悅,已漸漸抵不得周身各處傳來的暗傷劇痛了。
他將蔣青遞來的儲物袋認真探索一番,尋了一瓶野荷丹胡亂服下,行了半日氣後,方才算大略理順體內周天運行,勉強使得傷勢未有加重。
轉眼又是兩日過去,此時再看康大掌門,其古銅色的後背上頭稀稀拉拉布著大小不一的白色斑點,甚是顯眼。
那些是血痂脫落過後長出來的新皮,陡然看過去,使得人覺得有點格格不入。
康大寶盤坐在地,百會生煙,已經將太古原體運轉到了極致。其身周密密麻麻的圍繞著一地汗水打濕的印記,而汗水印記的旁邊,則是被生生擠出、原屬於鱷元的顆顆斷齒。
這些斷齒都呈烏黑色,半是血漬半是鱷元附在其上的妖毒。
若是沒有太古原體這門秘術,康大掌門隻清理這些妖毒,說不得都要上近十年苦功。
突地,房間內傳來了幾聲悶響,康大寶周身肌膚已做赤紅,散出白汽,待得其猛睜開眼,口中輕喝一聲:“敕!”
先前被其所在血肉裡頭的幾顆尖齒便被夾成齏粉,連上頭的妖毒都被煉化乾淨,浸入血肉之中,成了康大掌門滋養法身的資糧。
康大寶緩緩站起了身,直到此時,他眉間的愁色未見消融多少。
經曆了如此惡戰,傷勢哪會這般容易便好了。縱是回到宗門,有費家丹師治傷,亦需得調養個一二年時間方才能好個七八。
好在此時已算徹底將傷勢緩住,隻要近段時間內不做生死搏殺,便不會令傷勢繼續惡化下去。
康大寶入了這房間都已三天了,也就是到了這時候,才能開始探索此處。
“希望能尋到顆結金丹什麼的,或是尋得到個法寶、符寶,哪怕再一柄極品靈器也是不錯。”康大掌門做起來美夢不假,可他心頭卻是惴惴不安起來。
畢竟他康大寶這些年來運氣都隻一般,此番哪怕經曆了千辛萬苦方才入了這飲冰室的房間,道祖也未必會眷顧於他。
觀山洞府已然開過幾次了,這飲冰室中的房間本來都並非各個都是觀魚上修的儲寶所用,又曆經了數次搜刮過後,其中大半房間就都是空的了。
這還有好東西藏在裡頭的房間裡,東西也儘都不是好拿的。其中大半都如嶽瀾所遇到的靈龜石室秘匙一樣,不止尋常手段根本難以破開,連二階破陣珠這樣的珍惜物什也浪費掉了。
說起來郎乙與儲嫣然居然能在這般短的時間內,就尋到蟾露桂香與長青藤這兩樣不差的靈物並順利取走,這本事和運氣確是不俗。
據傳上上次觀山洞開時,弘益門解意上修的一位嫡脈後人也曾來探索過。
其當時連入六處房間,都是兩手空空,最後惱羞成怒,要強奪其他修士所得寶物。
卻不想這舉動確是犯了眾怒,令得他遭了圍殺,最後還是因了其金丹老祖的麵子方才能夠苟全性命、活著走出觀山洞去。
然而命是帶回去了不假,但這前途可真是儘毀了。
一位本來隱隱有弘益門少主架勢的金丹後人,回去過後,便就徹底失了信重,,這些年便連消息都甚少聽到了。
康大寶曉得憑著自己這運氣,與郎乙和儲嫣然一樣盆滿缽滿的概率不大。但也不想如那位金丹後人一樣,空手而歸。
現在他身上連一顆二階破陣珠都無,又因了療傷費了不少時間,待得其破開此處房間的光幕,應都不剩多少時間了。
康大掌門不再多想,運起法目細細檢索起來。
他這運氣倒是照舊不好,選入的這處房間既不是丹房、器室這樣的要害之所,又不是寶閣、經館這樣的關鍵之地,似僅是一處普通的臥房。
這處房間裝潢擺設都頗為清新雅致,其主人顯是用了不少巧思。哪怕是過了這些年,康大寶似都能在這房間內嗅到一縷香風。
但這些對於康大掌門儘是無用,這房間中的物什倒是都乃靈物,但品階卻都很低。
早年間做遊商的康大寶見了這些器物說不得還能樂個三天,想一想能不能去馬寡婦那兒再多買幾斤妖獸給蔣青打打牙祭,但現在的康大掌門卻難因這些物什感到半分滿足了。
“點這麼背麼?”一無所獲過後,康大寶有些泄氣起來。他渾身的骨頭似是都軟了下來,耷拉著腦袋和雙肩,便轉身試探起橫在門上的光幕。
“砰”破妄金眸形成的兩道金光狠狠撞在光幕上頭,光幕隻是閃爍一陣,片刻後漣漪散去,又恢複如初。“若要以力破法,我有傷在身,不能長久施法,怕是需得耗費我八日時間.”
康大掌門自語低喃,掐指一算,現在都是入了觀山洞的第七天了,亦就是說,從現在開始硬磨這道光幕,待熬到破門而出,大抵是第十四、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