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眼角抽動,但語氣卻和緩下來:“都是為朝廷辦差,互相有些小誤會也是很尋常的事情,互相說清楚也就好了。”
“府尹大人,周興徇私枉法、聚眾謀反,監察院要帶他回去問訊,他卻拒捕,我現在剁了他,應該也是循章辦事吧?”
京兆府尹身後一名官員立刻道:“參軍事為國儘忠、兢兢業業,京兆府上下有目共睹,怎可能聚眾謀反?你們監察院雖然有權監察百官,卻也不能信口開河,誣陷好人。”
“閣下是?”魏長樂瞧了那人一眼,見那人四十多歲年紀,生著山羊胡須,淺緋色官袍,一臉怒容。
“京兆府少尹孫桐!”
“原來是孫少尹!”魏長樂笑道:“周興無憑無據,擅自抓捕無辜百姓,不是徇私枉法又是什麼?我來提人,他不但不交人,反倒是帶人圍攻我們,不是謀反又是什麼?”
京兆府尹臉色凝重,扭頭看向孫桐。
孫桐湊上前,附耳兩句。
京兆府尹臉色更是難看,這才看向魏長樂,道:“你說的是那兩個婦人?”
魏長樂隻是冷笑。
“提人就提人,收刀再說。”京兆府尹沒好氣道。
“府尹大人,我說了,周興是我們要調查的嫌犯,他拒捕,我沒辦法收刀。”魏長樂也沒給好臉色。
府尹冷著臉:“難道你們還真要將他抓回監察院?”
“府尹大人覺得呢?”
京兆府尹瞥了周興一眼,見周興額頭直冒冷汗,正盯著自己。
“你誤會了。”京兆府尹猶豫一下,才道:“下令抓捕那兩名婦人的不是參軍事,是.....是本官!”
“哦?”魏長樂淡淡道:“府尹大人下令抓她們,罪名是什麼?”
京兆府尹道:“隻是為了調查,並無定罪。你是金佛案主辦官,知道太後有懿旨,令三司衙門配合你調查此案。柳永元被緝捕,本官.....本官覺著應該與金佛案有關,所以才下令將姚氏帶回衙門,隻是為了防止她趁亂逃脫。說到底,也是協助你辦案,以免相關人等消失不見。”
“如此說來,府尹大人是真的協助我?”魏長樂笑道:“那麼我現在要提走姚氏,京兆府肯定不會阻攔吧?”
京兆府尹也不猶豫,向少尹孫桐道:“你去帶人過來,將姚氏移交給監察院。”
“等一下。”魏長樂道:“柳家布莊的東家怎麼說?”
“之前瑞祥布莊深夜著大火,布莊東家上告,是有人潛入布莊縱火。”京兆府尹立刻道:“而且他們懷疑就是柳家布莊幕後主使。當然,京兆府秉公辦案,自然不會因為一麵之詞定案,所以才讓人將柳菀貞帶回來問詢。”
孫桐立刻道:“不錯,是我下令傳人,與參軍事沒關係。而且我們隻是將柳菀貞傳來問話,可不是要拘押他,你們監察院沒搞清楚情況,誤會了參軍事。”
“原來如此!”魏長樂似笑非笑。
“所以你說參軍事徇私枉法,那是根本不存在的事。”孫桐道:“你們一群人佩刀前來京兆府,參軍事帶人保護京兆府,也是情有可原,你扣下的兩項罪名,也是無中生有。”
魏長樂哈哈一笑,“解釋清楚不就好了。怪就怪參軍事一直不好好說話。府尹大人,監察院現在要帶走那兩個人,不知京兆府能不能配合?”
“孫少尹,你還不去將人帶來!”
孫桐也不耽擱,轉身匆匆而去。
“魏長樂,你可以收刀了!”京兆府尹對周興的生死顯然很在意,幾次讓魏長樂收刀,似乎是擔心周興真的有個三長兩短。
“不急!”魏長樂道:“我看參軍事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我害怕一旦收刀,他會糾纏不放。”
周興雖然心中怨怒至極,咬牙切齒,但人在刀下,卻也是心中驚恐,臉上還真看不出不服氣的態度。
“你們還不收刀?”京兆府尹被魏長樂拒絕,顏麵無光,但周興被魏長樂控製,這位府尹大人又無可奈何,隻能衝著堂內眾衙差嗬斥道:“都滾出去!”
衙差們紛紛收刀,迅速退下。
錢駿等人見到衙差們都退下,這才收刀,依然留在大堂內。
京兆府尹可以管自己的手下人,卻管不了監察院的人。
天已經黑下來,堂內昏暗一片,京兆府尹令人點了燈火。
好一陣子,才見到姚瓊娘被兩名衙差率先帶過來。
魏長樂瞧過去,燈火之下,隻見這位柳夫人鵝蛋臉、丹鳳眼,豔麗之中散發著濃濃的女人味。
耳下墜著一對銀蝴蝶耳墜,端莊的淩雲髻上斜插著一根銀簪,挽著烏壓壓的秀發,滿是成熟美豔風韻,卻也不失幾分莊重。
但她此刻麵色泛白,眉宇間滿是惶恐之色,與昨日見到的精明利落判若兩人。
瓊娘被帶過來,一眼就看到拿刀頂著周興脖子的魏長樂,頓時呆住。
隨即看向躺在地上的周興,心中憤恨,銀牙緊咬。
隻是她一時還不明白眼下到底是什麼狀況,心中忐忑。
“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