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注定是天下的中心,去的晚了,那可就隻能撿一些殘羹剩飯了。
這也導致鹹陽越發繁榮,如今的鹹陽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就是全世界最繁華龐大的城市。
當然,地價房價也高到沒邊了。
原本在城外郊區的農家和墨家以及陰陽家等幾大家的駐地,經過了屢次擴建,現在都算是城裡的了。
原先嬴政免費給的駐地,現在價值已經高到了讓他們難以舍棄的地步了。再一次證明了,選擇比努力更重要,跟對了人,財富自然而然都會滾滾而來。
曾經他們感慨鹹陽大居不易,但是現在站穩腳跟以後,再看湧入鹹陽的新人,莫名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好事永遠要趁早!
至於秦舞陽,這一路上,他原本已經調整好了心態,雖然做不到像之前那樣自傲,但是總算也把他自己都不承認的那一絲怯懦拋之腦後了。
但是在遙遙看到鹹陽城的時候,看到那一條連接天與地的一條黑線,他的勇氣就像沙子堆砌的城牆,被西北的風逐漸吹儘了。
逐漸靠近,就發現,那一條黑線就像一條黑龍一樣盤踞在關中大地。
這座城市沒有城牆。
老秦人的建築風格,主打的就是大氣威武,肅穆莊嚴,自信與狂放的作風,令秦舞陽緊張至極。
秦舞陽現在隻覺得自己來鹹陽,是一個愚蠢的錯誤。
這還是秦舞陽第一次出國。原本的興奮全部消逝了。
當然也不止他一人被震懾住,沒有見過鹹陽的人,在第一次見到鹹陽,都會被震懾住。
秦舞陽不由自主的看向荊軻,現在他已經沒有了任何主心骨。
看到荊軻麵不改色,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原本荊軻為主使,他還心中不服,現在看著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人,遇事麵不改色,這才發自內心的佩服。
典客署的人早就準備好了一切迎接燕國使團,冉宏親自出城迎接,十分隆重。此番燕國入秦聲勢浩大,早就造勢,要稱臣獻土,嬴政自然樂得陪他們一起把這場戲演下去,極為禮遇,高規格的接待。
迎接燕國的聲勢越隆重,越禮遇,到了最後,也都會成為越合情合理的攻燕理由。
而且為了讓荊軻可以順利出手,嬴政特彆交代冉宏,對燕國使團要比較禮遇寬容,非必要情況,不要苛責。嬴政這麼交代,冉宏自然更加用心接待燕國,在他看來,這又是一件白撿的功勞。
燕國尚藍,化名為荊卿的荊軻,一身深藍華服,頭戴獬豸冠。
蓄須多年,滿臉的絡腮胡須,濃密的胡須遮擋住大半個麵龐。
再加上戴上了獬豸冠,眼眸低垂,神態肅穆,一舉一動恪守禮節,身姿魁梧頗具威儀,與十餘年前的浪子遊俠形象已然是完全不同。
在眉毛和鬢角也經過了簡單修飾,如今的荊軻,即便是熟識之人,也絕對認不出,他自己不說,即便是公孫麗怕是一時半會也認不出來。
原本燕丹與荊軻商議想要請易容高手,以易容術改頭換麵,但是再三考慮下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風險太大了。
秦國能人異士無數,如果在臉上做假,但凡被人發現,一切都將前功儘棄。
索性便不作假!
這十餘年間,荊軻從未離開過燕國,除了跟在燕丹身邊,便是低調修行,原本也沒多少人認識他,秦國就更沒幾個認識他的了。
再者說,十餘年過去了,荊軻的相貌氣質原本就發生了翻天地覆的變化。在刻意莊嚴打扮下,任是誰也想不到這個燕國頗具威儀一本正經的使臣,會是當年那個豪放不羈、豁達樂觀的江湖浪子。
十餘年,已經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了。
即便是外貌也都會有巨大的變化。遺憾的是,相比較其他,外貌已經是變化最小的了。
終不似,少年遊。
果然,一切順利,沒有任何人會想到他會是當年的那個被隨手打發小角色,見過他的本也就沒有幾人。
使團眾人經受了典客署吏員的妥善安排,待遇很是豐厚,並且照顧到他們舟車勞頓,許他們先休息三日再覲見,這幾日學習一些禮儀即可。
在館舍休息的這幾天,荊軻一步也不出門,生怕橫生枝節,同樣也是儘力調整好最好的狀態。
荊軻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明知道再過幾日便必死無疑,他的內心也像春日的湖麵一樣平靜。
唯獨,唯獨夜晚的一輪月光,那明媚的光輝映射在心湖之上,烙印下似有似無的月兒形狀。
明亮的夜晚,荊軻盤膝坐在榻上,看向窗外的月亮。
他看向月亮的眼睛就像月亮一樣明亮。
這月亮無論多少年,無論在衛國、齊國、還是燕國,包括秦國,也都是一樣的,月光永遠是這麼溫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