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則虧,盛極而衰。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後,一個不小心就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了。
天下一統,終究矛盾太多太大,而解決這些矛盾是急不來的,需要時間。這世上很多東西,很多問題都隻能依靠時間來解決。
天命這種東西,哪怕自己號稱天子,但也是真的不知道到底什麼才是天命。
唯有,儘人事。
無論是巧合還是什麼,隻要掌控在自己手中就好了,一個女孩總是更好掌控的。
嬴政突然問道:“瓊兒,燕丹的家眷在何處?可在此處?”
嬴政環顧了一下眾女,他也不確定,但是應該不在。
姬瓊急忙回道:“回大王,劇蓉她們不在,現在正在寢殿內打掃。”
嬴政直接吩咐:“寡人要見見她們。”
姬瓊急忙回是,她貼身的慧嬤嬤第一時間就快步去殿內召劇蓉她們。
嬴政端坐在椅子上,手指輕點扶手,麵色平靜如湖。
眾人也是一動不敢動,跪坐著一個個垂首靜待,整個院中都一片寂然,隻有篝火木柴的燃燒崩裂聲。
嬴政嗬嗬一笑,從貞吉手裡又拿回了八孔塤,貞吉雖然有些不舍,卻是十分乖巧的雙手捧著給了嬴政。
嬴政將八孔塤交給隨身侍女,笑道:“方才塤聲甚好,再來一曲。”
侍女交給了薄霜,薄霜應聲稱是,接過八孔塤,放在唇邊,冷白的俏臉突然麵色一紅,頓了一頓,若無其事的吹奏了起來。
古樸深沉的塤聲悠悠響起,這次薄霜的塤聲稍減悲涼,多了空靈悠遠。
嬴政笑著捏了捏貞吉的小臉,說道:“貞吉在學業上還要更加努力,父王會考校你學業的。”
貞吉乖巧的連連點頭。
嬴政滿意點頭,笑道:“貞吉真乖,父王要送你一件禮物。”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長方形雲紋鳳鳥白玉玉佩,這玉佩的絲帶流蘇全是金錦雲錦,上方絲帶配有珍珠,下方配有紅藍二色寶石,十分華麗精美,很明顯是提前準備好的,而且是精心準備的。
嬴政親手為貞吉佩在腰間,仔細打量了一番,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愧是自己的種,貞吉年紀雖小,而且性情內斂了些,但是這外相是真的好,畢竟是繼承了嬴政和姬瓊的血脈,那是想難看也難。
小小年紀就是麵如冠玉,唇紅齒白,一身華服再搭配上特意挑選的玉佩,怎麼看都好看。
貞吉不用母親教,第一時間就像模像樣的躬身一禮:“兒臣拜謝父王。”
嬴政笑道:“貞吉喜歡就好。”說著又把貞吉抱在了懷中。
一旁的姬瓊看著這父慈子孝的場景,心裡是喜難自禁,尤其是嬴政的舉動,姬瓊更是明白這意思。
一定是大王知道最近貞吉受委屈了,這才來為貞吉撐腰。
對於自家孩子越來越內斂沉默的性情,姬瓊豈能不知?
她又不是什麼傻子,對於貞吉可能遇見的事情也是心知肚明,也知道貞吉一定受了委屈,但是她實在也是無可奈何。她如今除了低調做人,實在是對一切都無能為力。
雖然無可奈何,但是內心之悲痛也是難以言表。對自己孩子的心疼,讓她這段時間又多了幾根白發。
可也隻能苦苦期盼嬴政到來,隻有嬴政常來,證明姬瓊依舊受寵,日子才能有所改善,否則隻會越來越差。
姬瓊此時心中是既歡喜激動又委屈難過,若非大庭廣眾,她現在是真想撲到嬴政懷中尋求慰藉,是真的想要大哭一場。
姬瓊極力的控製心情,可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也許是薄霜吹奏的塤聲還是太悲傷了吧。
姬瓊不再看貞吉,她是真怕自己哭出來。
要撒嬌可以,把委屈哭出來也可以。
但不能在現在,也不能在這個地方。
要等夜裡嬴政距離她心最近的時候。
這個道理姬瓊清楚得很。
女人的眼淚要用在該用的地方,而不是讓自家男人下不來台的地方。
殘酷的生活總是可以很快讓人成熟成長。
曾經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公主,現在也已經成為許多人的依靠,背負上了必須承受的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