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瓊打量了劇蓉好一會兒,直讓劇蓉心裡打鼓,她雖然聰慧,但是還真想不到姬瓊叫她來乾嘛,平日裡姬瓊可是不想看到她。
恨屋及烏,燕王喜的家眷們也隻能是把憎恨轉移到劇蓉身上了。
姬瓊伸手抓住了劇蓉的手,仔細看劇蓉的手。
這雙手原本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玉手,現在在掌心指腹也多了些老繭,既是因為乾活太多,也是因為劇蓉身有武藝。
她是將門嫡女,自幼習武,有著一身高明槍法。
現在因為經常沾水有了些細小裂痕,所幸還沒徹底廢了,隻要好好養護,用些時間就可以恢複。
這雙手形體還是極好的,雙手小而美,十指纖細,隻是現在成了一雙乾活的手,實在粗糙了些。
也幸虧劇蓉將門世家,身有修為,修為還不錯,要不然這段時間這麼摧殘下來,再好的美人沒個一年半載的修養,也彆想看起來依舊美麗。
姬瓊的動作更是讓劇蓉心裡不安,今天這太奇怪了。
姬瓊開口道:“你這段時間受苦了,瞧瞧這手都成了什麼樣子,還怎麼讓人喜歡。”
劇蓉輕聲回道:“一切都是奴婢罪有應得。”
“嗬。”姬瓊輕笑一聲。
突然嗬斥道:“你當然是罪有應得!”
語氣又突然放緩,哀聲道:“我也是,我們都是,我們因出身得享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那麼被出身連累也是理所應當。”
劇蓉抿著唇不說話。
姬瓊接著自顧自說道:“燕丹還有兩個兒子在宮外奴舍吧?都不過三四歲,其中一個是你的親子對吧?”
劇蓉俏臉瞬間變得煞白,立馬翻身跌到床下,重重磕頭:“八子若有什麼需要奴婢做的,奴婢無不聽從,八子若是心有不滿,也請都發泄到奴婢身上,孩子還小,孩子是無辜的啊。”
“求八子看在孩子也是燕氏血脈的份上,看在是八子外甥的份上,有什麼請對著奴婢就是,奴婢絕無怨言,一切心甘情願。”
劇蓉一邊說著,一邊連連叩首,力量很大,磕的實木地板聲聲震響。
姬瓊看著劇蓉這樣的美人,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性情高潔堅韌,現在卻為了孩子,隻能卑微至極的叩頭不止,心裡也是軟了下去。
等劇蓉說完,姬瓊製止道:“停下!過來!”
劇蓉絲毫沒敢猶豫,立刻連滾帶爬的爬到床榻,死死匍匐在床榻上。
姬瓊挺起上身,挑起劇蓉尖翹的下頜,看著劇蓉額頭,已經青紫一片,也幸虧是在殿內,地板是木頭,若是殿外的青石地磚,必然早就是破皮出血了。
劇蓉心臟劇烈跳動,明亮的眼瞳充斥著驚慌和不安,被姬瓊挑起俏臉,也是諂媚的順著姬瓊的力氣向上,絲毫沒讓姬瓊用力。
劇蓉現在距離姬瓊不過一尺,姬瓊坐起上半身,毫無遮掩,抬頭時劇蓉可以清晰的看見姬瓊嬌嫩無比的肌膚,挺翹豐美的酥胸,甚至還有嬴政昨夜留下的紫紅印痕跡。
姬瓊輕聲怪道:“你反應太劇烈了,瞧瞧,這麼美的一張臉,若是毀了該多麼可惜。”
“我並沒有想對孩子怎麼樣,你說的對,孩子是無辜的,我畢竟是這四個孩子的姑姑。”
“我隻是有個問題想問你,你有沒有考慮過宮外兩個孩子,兩個三四歲的孩子,該怎麼活下去?以後,又該如何?”
“奴舍的日子,並不好過。很多孩子是活不到成年的,尤其是這麼小的孩子,十歲之前,說沒就沒了。”
劇蓉忍不住痛泣,心痛如絞,這是她早就不敢想的問題,每一次想到這個事情她都忍不住瞬間淚如雨下。
無論多麼堅強的女人,隻要想到自己三四歲的兒子在奴舍,都隻能崩潰。
在幾個妹妹和孩子麵前她從來不哭,她是主心骨,根本不敢哭。但是現在,姬瓊無情的挑開了她最不敢想的事,她瞬間崩潰了。
哪怕秦王為了彰顯仁德,待奴舍的孩子很好,衣食不愁,有病還可以醫治,但是那地方又豈是好地方?
大秦會儘量讓孩子活下去,但是也隻是活下去,活得好是不可能的,真活不下去那也沒辦法。
這些罪人之子,死了也乾淨。
即便度過最脆弱的幼年,等到八歲以後要麼被發賣,要麼就要開始做力所能及的奴仆活計了,甚至會被挑選到特殊組織培養,也可能被閹割入宮為內侍自幼培養。
還有最慘的,是作為耗材實驗使用。
反正除了沒前途,沒什麼活路,其他悲慘遭遇是什麼都有。
劇蓉咬破了嘴角,鮮血伴隨著眼淚一同滑落,姬瓊揉了揉劇蓉的腦袋,歎息道:“我托人打聽了,兩個孩子現在還好,無病無災,日子雖然苦了些,但是起碼目前是沒什麼事情的。”
“但是你沒有時間了,即便孩子無病無災,可是距離孩子八歲,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到時候就該發落了。還有靜兒明兒她們兩個,我宮中的人已經太多了,雖然有大王恩典,但是這兩個孩子八歲以後,也許也要被分到彆的地方。”
劇蓉哭聲越發悲苦越發大聲,令人聞者傷心聽者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