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日落,明月升起,無數清輝灑在了國都青照大城中。
那些白日裡顯得麵目猙獰的屍碑到了入夜更顯可怖,隻不過沒有一個人此刻還會在意這些不知已經死去多久的大妖屍體,因為......最後的國試就要開始了。
八十一府諸多勢力所居住的那座百歲坊裡,此刻氣氛肅殺陰沉,寂靜到根本聽不清任何聲響。
當明月升至青都那座水月孤峰的正中央時,三大司就會宣布最後一場國試選拔的具體規則。
無數目光都在看著天上的明月,計算著時辰準備出發。
而寧鳴的神情卻很冷,站在房間裡並沒有抬頭觀望月色。
他的目光一直在靜靜望著三大府所在的方向,已經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作為紫霞城寧家的長子,霜刃派這一代最受器重的弟子,在月餘之前的九轉胎心石考核之中,寧鳴就以遙遙領先其餘人的速度第一個成功破局,之後更是不出意外的被監天司欽點為了雪府第一,以府首之名來到這青都。
無論是談吐氣度還是天工國那枚寸石的考驗,他都表現的極為出色,堪稱是八十一府之中最為耀眼的幾人之一,除了三大府的三位府首。
是的,在眾人眼中,他絕對是毋庸置疑的國試前十,但沒有一個人認為他可以勝過三大府的府首,除了寧鳴自己。
“公子。”
一個頭發花白的弓背老仆推門走了進來,輕聲開口道:“該出發了。”
“嗯。”
寧鳴簡單應了一聲,目光從窗外收回後,並未急著出門,而是慢慢坐了下來,端起一杯清茶抿了抿,淡淡說道:“前兩日讓你打聽的事情如何了?”
老仆腰背又彎下些許,聲音略微啞道:“寧陽公子確實也來到了國都,此番靈虛道府一共有四位弟子突破了月餘前的考核,就連臨江府的府首也是出自其門下,另外還有一件事......”
寧鳴抬頭看了他一眼,顯然是在詢問其後續。
老仆早已深陷進去的雙眼中此刻閃爍出一抹微妙光芒,回道:“白馬街今日裡有消息傳開,似乎那位廟夫子斷定的唯一變數正落在那位臨江府的府首身上。”
屋內的燈光如薄紗般繚繞,寧鳴微微低頭,凝視著手中的茶杯,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寧靜與思索。
半響之後,茶香散去,油燈忽地熄滅。
寧鳴眉眼冷淡,開口問道:“那人叫什麼?”
“朝歲。”
寧家老仆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
......
月光清冷,落在青都最中的那座奇險山峰時,似是被完全鎖住了所有的月色,整座大峰都在此刻散發出了不一樣的隱晦光芒。
此山名為水月,山巔處有天然形成的一處千丈平地,如水鏡般通透澄澈,在無數年的月華照耀下更是早已逐漸演變成了一座天然的法寶,堅硬無比,尋常道法都難以破壞絲毫。
水月孤峰上,圍繞著這片月華之地搭建起了一圈宏偉的看台。
看台的正中央是氣派帷幕,帷麵上繡有精美的圖案。
長公主趙妗正坐在帷幕遮擋的主位上,神態莊重,儀容絕美。
那名石榴的女官則是神情恭敬的貼身站在一旁。
主位的兩側還各有一個位置,分彆靜靜坐著兩道身影。
左邊的那道身影高大偉岸,雙眸如寒星般閃亮。
與之相對的另一人則是位看上去頗不羈灑脫的文士,笑容溫和,一襲長衫。
趙妗目光隱隱瞥過二人後,微笑而道:“這次還是你們二位副使嗎?難道斬妖和鎮獄兩大司的司使就不想來看看我宋國的後輩翹楚?”
話音落下,那位右側的文士最先回話,作揖行禮後道:“公主見諒,司使大人他......一向孤刀難返。”
至於左側那高大身影,則是更加簡單,隻是開口說了四個字:“兩江有變。”
趙妗自然知曉其中隱情,方才不過是隨口詢問,聽完二人的回答後不再多說,目光開始望向帷幕之外。
很快,隨著月色在水月孤峰上越發濃鬱,看台上的人影也在隨著變多。
八十一府諸多修士,連同陪同而來的長輩、仆人、師長在內,足足有數萬人之多,自百歲坊出來後各成一隊,經由青都裡的無數街道最終登臨到了水月孤峰。
其中正式參與國試的一千七百多人則是慢慢走到了看台下的那片月華之地上。
當那抹明月完全懸於孤峰正中之後。
那位文士目光微凝,向長公主趙妗行禮請示了一番後,自帷幕之中慢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