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張片子不能代表什麼,林三七又看向了自己的下屬:
“老賈,你是診療組的小組長,你來給我介紹一下這個病案。”
賈學真站了起來,也沒有看病案,直接就對著幻燈片介紹起來:
“林院長,這個病人為男性,今年58歲,因間斷咳嗽、咳痰伴氣喘5月餘收治入院。”
“患者5月前受涼後出現咳嗽、咳痰,為白色泡沫痰,伴活動後氣喘,可耐受。伴鼻塞流涕,偶有夜間盜汗,無發熱、無咯血和呼吸困難,無胸悶胸痛。
這是他在門診拍的一張X光片,從片子上可以看到雙肺各葉絮狀及磨玻璃樣改變,邊緣模糊不清,左肺上葉為甚,紀醫生診斷為繼發性肺結核。
起病以來,患者精神、飲食、睡眠尚可,大小便正常,體力下降,體重下降5公斤。”
林三七默默記住了這個體重下降了5公斤。
“體格檢查:左肺呼吸音偏低,未聞及明顯濕囉音及哮鳴音,也未見其他異常。門診做PPD檢測,結果為陰性;又做了痰結核菌塗片檢查,連續三次皆為陰性。
所以根據我們小組的討論結果,該病人是符合左肺惡性腫瘤的診斷,而不是肺結核。所以我們拒絕收治這個病人。但是紀醫生堅持這是一例肺結核。”
林三七轉過頭看向了這位香蕉醫生,問道:
“你說說你的理由。”
紀俊豪戴著眼睛,穿著定製的工作服,瀟灑地站了起來:
“大家可以看這個片子,首先,我考慮感染性病變,儘管實驗室檢查不支持,但我們醫生更應該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所以結核不能除外。
大家再看,左肺病變似乎支持肺部惡性腫瘤,但大家不要忘了這邊,還有這邊,患者兩肺彌漫性粟粒狀陰影的存在,相信大家上過大學,看過教科書的都能知道這是什麼病了吧?”
林三七有些不理解:
“你就憑借一個兩肺彌漫性粟粒狀陰影,教科書上有這麼一個鑒彆點,你就堅信這是肺結核?你就沒有看到,這個位置有非常明顯的‘樹枝狀’含氣影像?”
紀俊豪愣了一愣,指著林三七手點的方向看去:
“什麼,什麼樹枝狀含氣影像?”
現場無論是安東尼教授、西奧多教授,還是威爾士醫院的菲律普副院長,黃錦恒醫生,都是一頭霧水。
“樹枝狀”是什麼樣子的,可以想像出來,但這個X片麵上明顯沒有看到這個影像。
紀俊豪冷笑一下:“是嗎?林醫生,我可沒有看出來什麼樹枝狀噢。”
林三七一拍額頭,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1962年的香江醫院隻有X光片,沒有CT機,所以他們的思維隻局限在肺部正位圖像上。
而林三七所處的2014年,CT片已經普及到衛生院了,這是最常見的一種診斷方法。
林三七還在當實習醫生的時候,老師講經典病例,講到影像診斷這一課時,都會將同一病人的X光片和CT片對比著給學生講。
所以林三七是知道“樹枝狀”含氣陰影在CT片上是什麼樣子,也知道在X光片上是什麼樣的表現。
當他看到這個病例時,馬上可以通過細微處看出這是什麼樣的陰影,再推斷出這是什麼病,這是有嚴謹的科學依據的。
可是無論是米國醫生,香江醫生,還是後麵旁觀的世界各國專家們都不懂。
醫學這玩意兒抓的就是“特征”。
就像紀俊豪醫生抓的是‘兩肺彌漫性粟粒狀陰影’這個特征,然後堅定認為這是肺結核的表現。
而林三七則抓的是‘枯樹枝氣道病變’這幾個點,來完成自己的判斷。
雙方的診斷思路都沒有問題,問題就出在林三七有領先這個時代50多年的先見知識。
所以誰對誰錯,如果讓花都醫科大學的汪院長來評判,一目了然的事情。
但你讓現在的各國專家來評判,大家誰也確定不了,因為他們也不懂,裁判都不懂,他們怎麼分出對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