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們瞧出了他的心思,又是一陣安慰:“世子爺彆生氣,能成大事者就是要能忍旁人不能忍之事,去做旁人做不了之事。”
魏錚不過勉強一笑:“我知曉了,謝過諸位的大恩,等除了韃靼後,我定會將諸位的付出宣之於眾。”
這些人卻隻擺了擺手道:“些許小事,名聲有什麼要緊的,隻要能為西北人民做實事,我們什麼都願意。”
一番客套之後,魏錚聽見外頭的小廝發出鳥鳴聲的暗號。
他立刻開始與幕僚們商議攻打韃靼的方法。
“我瞧著用火攻不好,不如咱們在韃靼那裡安插一個奸細。”
“什麼奸細?”
“韃靼首領旁邊有個副官,用兵如神,他就是我安插在韃靼的奸細,咱們若以八陣圖的攻勢攻進韃靼的包圍圈,他一定會想出一條最有利於我們的對策,到時候裡應外合,就能將韃靼們一網打儘。”
“你說的可是真的?連韃靼首領那兒你都能塞人?”
“自然是真的,這還有我跟他的手信呢。”
一側,芍藥正穿了條丫鬟衣衫,蹲在窗戶下偷聽這書房內的談話。
她心裡十分驚訝,怎麼也沒想到首領身旁的副官居然是個奸細。
怪不得韃靼們屢次向西北邊發難,卻尋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原來問題出在自己這一邊。
芍藥心裡暗恨,決定要給首領寫信,讓他將這奸細給鏟除了。
思及此,芍藥不免有些灰心。
魏錚這一頭經驗如此豐富,甚至還安插了這麼要命的奸細,韃靼人怎麼會是他們的對手?
隻是芍藥對族人們很有感情,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族人們送命,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要殊死一搏。
她一定要儘可能地救下韃靼的族人們。
*
芍藥偷聽了許久,等到書房裡再沒有什麼聲音冒出來的時候,她才躡手躡腳地趕回了自己的院落。
丫鬟們早就在屋內等候著她了,看到她回來的時候臉上露出失魂落魄的神色後,隻問:“姨娘這是怎麼了?”
芍藥擺擺手,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樣。
她心裡隻想著該如何給韃靼首領通風報信,如何讓自己的族人們反敗為勝,根本無暇去思索旁的事。
所以,這一夜芍藥沒有去外書房糾纏著魏錚,而是待在屋內想著對策。
丫鬟們也識趣地沒有進屋叨擾她。
如此一來,魏錚也能尋到機會去寺廟裡看一眼自己的妻子與兒女。
在趕去寺廟之前,魏錚沒有提前通知寧蘭。
所以寧蘭還是照著舊例天擦黑的時候就上床安寢。
沁兒和雪兒陪著孩子們玩笑打鬨。
雪兒一邊與寧蘭和沁兒玩笑打鬨,一邊繡著嫁衣。
她與柳石的婚期將近,是該好好繡繡嫁衣才是。
就算柳石頂上沒有公公婆婆,她也不能心存攜帶,該給自己的男人多做些針線活計才是。
如此想著,雪兒便加快了手裡的動作,沁兒隻顧著與孩子們打鬨。
寧蘭則拿出了自己的私庫冊子,點了幾件價值不菲的瓷器,說:“這幾件給雪兒,那幾件就給沁兒做嫁妝,價值差不多,我可不能厚此薄彼。”
沁兒和雪兒都臉頰一紅,鄭重其事地謝過了寧蘭的厚愛,隻道:“夫人對我們這麼好,要讓奴婢們怎麼回報呢?”
“什麼回不回報的,隻要你們將日子過好,我心裡就高興。”
寧蘭說著,便想起了魏錚,心裡又是一歎。
因為芍藥的存在,寧蘭刻意不去想魏錚的近況,也沒有給魏錚回信,沒有詢問他西北的戰事如何了。
她仿佛是關上了自己的心門,不肯讓任何人探聽消息。
沁兒和雪兒見寧蘭一下子便哀傷了起來,心裡都十分好奇,便問:“夫人是怎麼了?”
寧蘭搖搖頭,道:“沒什麼事,不過是多思多想了而已,你們不用擔心。”
說話間,屋外卻傳來一陣腳步聲,沁兒沉下心旁聽了一會兒,便聽見了自己心上人的嗓音。
“夫人,寺廟外有人求見。”
明翔恪守著男女大防,隻在正屋門外候著說話。
寧蘭納罕,這麼晚了,是誰來這寺廟裡叨擾她和孩子們的休息?
她心裡冒出個猜測,可轉身間卻又搖了搖頭道:“魏錚隻怕在想方設法地從芍藥嘴裡套話呢,又怎麼會來寺廟裡瞧我和孩子們。”
“你去看看是誰,若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說我睡下了,讓他明日再來。”寧蘭不敢有什麼期待,便隻冷聲道。
明翔奉了寧蘭的吩咐,立時趕到外間去看來人是誰,燈火通透,明翔與山門口的魏錚四目相對。
魏錚待他的態度已和善了不少,隻問:“她們可有睡下?”
明翔替寧蘭抱不平,有心想要問一問魏錚不去愛護他的花姨娘,來叨擾寧蘭的清淨日子做什麼?
可話到了嘴邊,明翔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他除了在一旁默默祝福著寧蘭,什麼事都不能做。
況且夫人這般心愛著世子爺,若世子爺能與夫人重修於好,夫人心裡定然十分歡喜。
所以,他隻是側身給魏錚讓了路,隻道:“夫人她們還沒有睡下,世子爺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