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言雨打了個哈欠，將手插在口袋裡，小嘴碎碎念念道，
“可能是好久沒有起這麼早了吧？”
“打起精神。”
林天說，“畢竟今天要見的，可是重要嘉賓！”
昨天晚上，賀智宸向林天告知了這位神秘大咖的身份。
藝名叫“胡浪”，一個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來是什麼風格的流行歌手。
因為會拉一首小提琴，經常做一些相當“騷氣”而“慵懶”的音樂，在樂壇裡麵也算是比較有記憶點的歌手。
而且從音樂原創水平來看，屬於是即便走演奏家的路子，也能混得開的存在。
重點還是在於：
這人的名氣很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
麵前在娛樂圈裡，屬於是一線藝人了，資源很好，各種綜藝節目一直都是接連上個不停。
林天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明星從不關注，所以沒到這個時候，都會詢問徐永。
結果，徐永表示不僅認識，而且聽他的歌很多年了，算是半個老粉。
林天覺得徐永的話有水分，因為他沒說打膠的事情，所以是不是真粉絲有待商榷。
賀智宸告訴林天。
之所以，能找到胡浪，是因為，剛好最近樂韻跟胡浪有合作往來。
而且月光和貓代言了德普的事情，也正好讓胡浪認識了他們倆，對參與演奏產生了興趣。
賀智宸的意思是：
可以讓胡浪作為特彆嘉賓，以小提琴演奏的方式加入到演奏會中。
即便隻是演奏，不唱歌，這樣名氣的大咖出現在演奏會裡，對現場觀眾來說，也稱得上是一個爆炸驚喜，觀眾們一定會買單的。
林天表示沒問題。
可賀智宸又說道，胡浪的參與是有條件的，具體的還是得當麵聊一聊。
對此，林天也能理解。
畢竟，一個華語樂壇的一線流行歌手，流量是相當可觀的，並且還會拉小提琴，對於林天來說更是量身定製的最佳人選。
讓這位大咖參加兩個古典音樂家的演奏會，有點要求，也很正常。
麵談的地點，不是其他的地方，正是大爺的咖啡廳。
因為覺得在公司裡麵談太過於正式，而且如果讓狗仔拍到的話還會提前泄露嘉賓身份，所以就選擇了林天和甘言雨平日裡練琴的地方。
坐在咖啡廳裡。
在等待胡浪到場的時間裡。
賀智宸在一旁不斷對林天進行了補充說明：
“這段時間，我也找過不少比較有名望的音樂家，基本上都把我們拒絕了。”
“能找到胡浪，已經是意外驚喜了，所以能談下來，最好還是談下來。”
“哎，其實我今天早上，還讓人把消息在圈裡放了出去，如果有願意出演的職業演奏家，不論名氣大小，都可以直接來找我，條件都很好談.”
“已經淪落到這個程度了嗎？”林天有些驚訝。
甘言雨也難以置信：“為什麼他們都不願意來啊。”
“不信任。”
賀智宸頗有些無奈地笑笑，
“其實，如果隻是‘月光和貓’的演奏會，這塊招牌打出去，願意來參演的音樂家一定是絡繹不絕的，根本不怕找不到人。”
“但問題在於，我們這次的場館選擇還是太大膽了。”
“不僅選擇的是晴江文化中心這樣的地方，票價的檔次也拉到了四位數，比一般的音樂會貴了整整一倍。”
“雖然他們都沒有明說，但是，幾乎都不太相信，你們這場演奏會能順利開得起來。”
“大多數音樂家，還是非常愛惜自己的羽毛的。”
“.”
林天明白了。
原來問題的本質，在這個地方啊。
也的確。
畢竟，這個規模的音樂演奏會，彆說是天朝，哪怕放眼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到幾個例子。
許多圈內人，現在已經不是覺得月光和貓“狂妄自大”那麼簡單了。
現在，他們認為的是，月光和貓的背後團隊相當不靠譜。
怎麼想的，怎麼能安排這樣的地方！
但凡是個成熟點的團隊，都不會這樣安排吧！
而不靠譜的團隊，自然辦的演奏會，多半也不靠譜。
大家就會各懷心思。
要是參加了，最後現場沒幾個人，還弄得一片狼藉，被媒體們大做文章
傳出去，大概率要成為音樂界的笑柄。
加上月光和貓本身從出道以來，就是飽受質疑，還總有媒體進行針對，大家捧得這麼高，等真正摔下來的時候，一定就會知道有多慘。
這樣的演奏會，對眾多音樂家來說，風險是極高的。
在這個大家都把麵子看得很重要的圈子，沒幾個人敢丟這個臉。
林天也不怪他們。
時代局限性。
沒有人相信月光和貓能辦好這場演奏會，能把沒有人在乎的古典音樂舞台做好，是因為，前所未有！
就好像，經常會有人攻擊項羽的分封製很蠢。
明明統一了全國，結果非要再次分裂，把一個一個土地分封出去，讓大家做諸侯王，自己做西楚霸王，如此“目光短淺”的行為，讓劉邦摘了桃。
但這種攻擊其實是沒什麼道理的。
因為在項羽之前，幾百年過去了，大家都是這麼乾的，在他的眼裡，隻有這麼乾才能長久。
而選擇了統一的那個朝代，隻存活了14年。
那在他的眼裡，秦始皇的路線，那可不就是大錯特錯？
這就是時代局限性。
因為沒見過，所以覺得不可能。
所以林天多少能理解。
“可是，如果連同為古典音樂家的他們都不能理解，那我們所做的這些”甘言雨小聲道。
“.”
這個問題，賀智宸也哽住了。
是啊。
月光和貓現在在做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種創造時代的挑戰。
他們並不缺錢，他們的收入大多來自專輯銷量。
他們本可以選擇一個音樂廳，或者一個沒那麼大的場館，將演奏會簡簡單單地辦了，也算給樂迷們一個交代，這樣就可以了。
但他們仍然選擇了，將古典音樂，做成萬人演奏會，試圖為古典音樂而正名。
可卻，得不到同樣作為演奏家的其他人的認同。
的確很殘酷.但，這也沒辦法。
“畢竟，這對他們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冒險吧，其他的事情，反倒不那麼重要了.”
“.”
“是的，就是這麼回事。”
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一個胡子拉碴的大叔，剛好在這個時候走入了咖啡廳內。
“胡浪老師。”
賀智宸立即起身。
胡浪徑直來到了林天的麵前，
“月光老師，對吧？”
“嗯。”
林天伸出手，與胡浪握手。
“哎呀看來你們什麼都了解了，也能給我省不少解釋的功夫了.”
胡浪有些傷腦筋地撓了撓頭，說道，
“就是這樣，我想讓你們明白的是，像我這樣的地位，參加你們的演奏會，實際上也是冒著一定風險去的。”
“雖然呢，以我的流量，加上我們不是一個圈子，就算你的演奏會辦砸了，應該對我的名聲影響也不會很大，但是我也不想在你們音樂圈的名聲臭掉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理解。”
林天點點頭，對胡浪開門見山的坦白感到舒適。
說白了，胡浪這個人，是吃兩頭飯的。
流行音樂要吃，這邊音樂圈也要吃。
而且，說不定，就是因為跟“月光和貓”演奏能夠讓自己“演奏家”的身份得到認可，才選擇跟自己合作的。
胡浪摸著自己的胡子，笑了笑，
“所以，我希望的是，我能在舞台上演奏更長一些的時間——至少要占到一半的演出吧，並且讓我的團隊，也加入到演奏會的策劃中來。”
“那還是我們的演奏會嗎？”
聽到這句話，林天一下子就尬住了。
演奏一半時間，還要進駐團隊？
“當然，我會利用我的資源，幫忙一起宣傳，確保你們的上座率”
林天沉默了。
這的確是個很吸引人的條件。
以胡浪的流量，若是讓他加入進來，這場演奏會的上座率，一定是不用愁了。
可最大的問題是。
這場演奏會.還是“月光和貓”的嗎？
讓他們的策劃團隊加入，到時候，指不定要添什麼麻煩，如果胡浪要加入他的音樂，那就純純變質了。
更重要的是，胡浪的人氣本身就很高，粉絲量遠比月光和貓強大。
一旦允許這種行為，現場很可能會出現變更主角的情況。
這就相當於，把演奏會的一半主場讓出去。
換來胡浪，這個一線流行歌手的流量。
可是，如果不答應。
他們，似乎也找不到其他願意幫助的嘉賓了.
“.”
賀智宸全程沒有說話。
似乎已經將全部權利交給了林天，讓林天來選擇。
而林天轉過頭，看向甘言雨。
少女的表情有些糾結，但望向林天的眼神中，充滿了信任。
似乎，就算她不願意，但是林天隻要答應，她也會支持。
“.”
“算了吧，我拒絕。”
思索再三，林天說道。
“嗯，也是呢。”
胡浪像是猜到了結局一般，笑了笑，
“那我的團隊不進駐了，我隻參加半場？”
“算了吧。”
沒來由的。
林天對這個人印象不太好。
即便對方同時是個小提琴手。
他也能感受到，兩人在音樂上並不是同一條路的人。
跟這樣的人，林天沒辦法完成自己的演奏會。
“ok。”
胡浪站起身，“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賀智宸。
打了個哈欠：
“哈”
“那祝你們.演奏會辦的順利.當然，如果能順利開展的話。”
“如果後悔了，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的哦，隻不過，是第一個條件。”
“.”
聽到這些話，幾人都有些沉默。
知道他這是在挑釁，但沒有辦法。
彆說是上座率的問題。
現在的林天，連找嘉賓都很難。
“拜拜。”
胡浪推開玻璃門，門外，是守候著他的保鏢。
看著車輛駛開，咖啡廳裡陷入了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
“有有人嗎？”
一道聲音，從門外響起。
林天怔了怔，轉頭看去。
“聽聽說你們要開演奏會了。”
一道閃閃的金發，踏了進來。
少女身後背著一把大提琴。
“娜娜莉？”林天一愣。
“先說好我是聽到了消息，聽說你們需要嘉賓，我因為同情你們，才過來看看的啊！”
娜娜莉認真地說道，“你們可要好好對我！”
“畢畢竟”
娜娜莉的聲音小了下去，
“古典音樂，又不是隻有你們想做好的！”
在林天呆呆地看著娜娜莉之際。
很快，第二個腳步，也隨之響起。
“萬人古典音樂演奏會這樣的經曆簡直太適合我了當然，你們要是能答應欠我一個人情，幫你們也無妨。”
白曦走進來，靠在玻璃門旁，眨了眨眼睛，
“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