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久仰大名。”
誠王世子秦子羽穿了一身白色貂絨大衣,一名身高超過兩米的光頭壯漢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走出王府大門。
李飛第一時間就注意這名壯漢。
穿著黑色的戰甲,氣勢凶悍,明顯的沙場萬人敵的氣焰!
這是一名武道大師,大概率是從北境回來的。
誠王還是很重視自己這個兒子,專門派了一位武道大師輔佐他,幫忙鎮守王府。
在藍淩城,若是沒有武道大師級的戰力,說話也確實很難硬氣起來。
“世子客氣。”
李飛平靜地看著走來的秦子羽。
秦子羽笑容不變,轉頭看了一眼雙腿被打斷的奚雨辰,眯了眯眼睛。
他在府上就聽說了‘奚雨辰雪中悟劍’的消息,本打算等奚雨辰回來後好好慶祝一番。
同為道基期巔峰戰力,奚雨辰比季修永更年輕,戰力更高,潛力也更大。
所以秦子羽對這個客卿是非常重視的,說不定幾年後,王府就能有第二位武道大師坐鎮了。
結果現在奚雨辰的雙腿都被打斷。
而且秦子羽聽來報信的人說,李飛隻用了一招就擊敗了奚雨辰,將其重創!
哪怕是現在風雲總榜排名第二的寧川,秦子羽都覺得對方沒辦法一招就擊敗又有所突破的奚雨辰。
“他的戰力已經恢複了?”
秦子羽回頭重新看向李飛,心中暗自猜測。
與此同時,朝王府大門駛來的幾輛汽車已經停車,幾名穿著官服的官員急匆匆地下車,朝這邊趕來。
“下官止戈閣緝查司司長宋俊,見過靖安侯,見過世子殿下。”
一名眼睛很小,臉有些長的中年官員來到李飛和秦子羽麵前,主動行禮道。
當初在天壇刺殺皇帝的那名止戈閣座官衛弘文就是止戈閣緝查司司長,現在由宋俊接任這個職位。
止戈閣緝查司司長負責處理藍淩城內的武者違法亂紀之事,是一個很不好把握平衡的職位。
就比如此時此刻,宋俊就非常不願意摻和進來,但偏偏這事兒他必須得來。
他是15級官員,第四等座官的頂點。
從職位上來說,他和李飛這個藍巡特使平級,比秦子羽這個隻在軍機處掛了一個閒職的誠王世子高出不止一級。
但他在兩人麵前卻自稱下官,姿態放得很低。
無論是靖安侯還是誠王世子,也確實都不是他招惹得起的。
“宋大人,此人光天化日之下出手打傷朝廷座官,按律該當如何?”
李飛沒有廢話,指著躺在擔架上的奚雨辰問道。
宋俊一雙眼睛眯得幾乎看不見,他先看了一眼雙腿斷掉的奚雨辰,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知此人打傷了哪位大人?”
“打傷了我。”
一旁的呂文星說道。
“原來是呂大人。”
宋俊仔細打量了一番呂文星,拱手道。
兩人同在止戈閣任職,互相是認識的。
“不知呂大人因何緣故被此人打傷?”
宋俊問道。
“我開車開得好好的,他突然出手將我的車劈成兩截。”
呂文星指著一地的汽車零件,“我上前找他理論,他竟對我出手,將我擊傷。幸好靖安侯剛好路過,及時出手製止此人行凶,否則最後被打斷腿說不定就是我了。”
聽到這話,一旁的秦子羽笑而不語,沒有急著開口反駁。
宋俊點點頭,讓一旁的下屬將呂文星說的話記錄下來。
然後他才看向擔架上的奚雨辰,語氣同樣很客氣:
“奚先生,你又是為何要對這位呂大人出手呢?”
奚雨辰此時已經從李飛帶給他的震撼與痛苦中勉強恢複過來,死死地盯著呂文星:
“是他先開車朝我撞過來,我隻是出手自保而已。”
“自保?自保你完全可以躲開,但你卻出手劈開我的車。如果不是我躲得快,可能人都已經死了!你這不是自保,是謀殺未遂!”
呂文星大聲喊道,將事情說得更加嚴重。
奚雨辰咬牙,他出手的那一劍是有分寸的,哪怕呂文星不躲閃,也不會受什麼傷。
但從道理上來說,他最好的應對方式確實應該是躲開,而不是直接出手斬車。
隻是有些道理得分人,也得分時間和地點。
他奚雨辰今天剛剛有所突破,達到新的人生巔峰,又是在誠王府的大門外。
當著王府的人,你讓他躲開?
況且還是呂文星主動挑釁在先,他若是躲了,丟的不僅僅是自己的臉麵,還有誠王府的臉麵!
所以哪怕再來一次,奚雨辰也肯定不會選擇躲開。
隻是這些話沒辦法直接說出來。
“呂大人,你為何要開車撞他呢?”
宋俊又轉頭詢問呂文星。
呂文星搖頭:“我可沒有故意撞他,隻是汽車突然出了故障,刹不住車了。再說了,我若真想害他,會蠢到開車去撞?都不如我自己出手。”
話說到這裡,宋俊已經基本弄清楚現場情況了。
他笑著看向李飛和秦子羽:
“侯爺,世子殿下,此事二位有什麼看法?”
李飛麵無表情:“本侯沒什麼看法,按大藍朝的律法,該如何就如何。”
秦子羽聞言也笑道:“本世子也是這麼想的,宋大人按律法辦事就是。”
宋俊:“.”
這麼冷的天氣,他的額頭卻有汗水冒出來。
如果事事都能按照律法來辦,他這個緝查司司長不知要輕鬆多少倍!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宋俊小心翼翼地說道:
“呂大人的汽車失控,衝撞行人在先,無論如何都要擔責。但奚先生出手劈開呂大人的汽車,反應也確實過激了一些。依我看,不如就讓奚先生賠償呂大人一輛汽車的錢,如何?”
他絲毫沒有提及傷人的事,隻想大事化小。
擔架上的奚雨辰聞言十分悲憤。
是他先被車撞,又被打斷了雙腿,結果最後還要讓他賠錢?!
從來都是仗著誠王府的勢去欺壓他人,奚雨辰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那我這雙腿怎麼算?!”
奚雨辰忍不住厲聲道。
他指著呂文星:“我根本沒有出手傷他,不信可以讓人驗傷,看看他身上的傷是不是我造成的!”
“咳咳。”
一旁的秦子羽突然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奚雨辰。
他看了一眼宋俊,宋俊心領神會,立刻道:
“靖安侯救人心切,倉促之間下手重了些,也是情有可原,我想誠王府應該願意給出一份諒解書的。”
李飛若是出手將一名道基期修為的江湖散修重傷,那傷了就傷了,但奚雨辰畢竟是誠王府客卿,不是沒有背景的人。
若真是按律判決,重傷他人致殘,李飛至少也會有牢獄之災。
但宋俊當然也不可能讓李飛去蹲監獄,所以十分圓滑地說誠王府會給出諒解書。
這樣在麵子上,李飛給了誠王府一個台階。
在裡子上,李飛重傷奚雨辰,卻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兩邊都照顧到了。
奚雨辰咬牙,覺得前所未有的憋屈。
他看向秦子羽,秦子羽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眼神,正打算開口,李飛的聲音響起了。
“他諒解本侯?”
李飛的語氣變冷:
“宋大人,幾個月之前,此人重傷了一位朝廷座官,當時的判決也是你給的吧?現在此人再次出手打傷朝廷座官,如此藐視朝廷法度與威嚴。你不嚴懲此人,還反過來讓他諒解本侯。”
“這麼說,是本侯做錯了?”
“.”
宋俊冷汗直流,說不出話來。
秦子羽的臉色也徹底沉了下來。
“李飛!”
一個渾厚的聲音突然響起。
一直站在秦子羽身後的光頭壯漢向前一步,用凶戾的目光看向李飛:
“今天這檔子事到底是什麼情況,大家心知肚明。你若是想仗勢欺人,那你就選錯了對象!誠王府還不是你能欺辱的!”
他跟隨秦子羽一起出來,就是來鎮場子的。
在他看來,秦子羽已經處處忍讓,主動退了一步,但李飛還不依不饒。
這就是完全不給誠王府麵子了!
於是他站了出來。
他叫湯戰,跟隨誠王在戰場上磨礪了十幾年,最終突破境界,成為武道大師,然後被誠王派回藍淩城輔佐世子。
十幾年的沙場廝殺,讓他養出了滔天的凶焰與殺氣,此時突然發怒,恐怖的殺氣籠罩長街,讓在場眾人都為之驚懼!
唯有李飛絲毫不受影響,和湯戰對視,笑了:
“仗勢欺人?”
他也上前一步,鋒銳的氣勢如同一把利劍,強行撕開湯戰的滔天殺氣:
“本侯欺人,不需要仗勢,仗的是‘力’!”
話音落下,腳下的白雪瞬間融化,水泥地麵裂開一道縫隙,一直蔓延到湯戰腳下。
湯戰露出猙獰的笑容,雙拳重重地錘打在一起:
“好!老子縱橫此生,依仗的也是‘力’!就讓我看看,你的‘力’夠不夠讓你依仗?”
他知道李飛殺死了一名雙神通的武道大師,而他隻有一個神通。
但他這種從戰場上殺出來的武者隻信奉實戰,若是對手紙麵戰力更高,戰績更好就要認輸,那還打什麼仗?
大家全都紙上談兵就好了。
戰場上以弱勝強,絕地逢生的戰例多了去了。
他湯戰此生擊敗過不知多少理論上比自己更強的對手!
所以就算李飛的戰力已經完全恢複,他也不覺得自己一定會輸。
眼看兩人要交手,呂文星果斷後退。
宋俊見狀也非常識趣地帶著下屬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