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為此事不妥!”
大殿內,馮誠剛念完給李飛的全部賞賜,立刻就有大臣站出來反對。
“藍巡特使職權特殊,自誕生之日起,就從未給過閣官的職級,臣以為靖安侯可以入閣拜官,但不該繼續擔任藍巡特使!”
“陛下,臣附議!”
“臣也以為不妥!靖安侯雖有功,但功不至此!”
“陛下三思啊!”
“.”
陸續有大臣站出來反對,且站出來的清一色都是閣官!
隻是座官的藍巡特使雖無直接監察閣官的權力,但已經能直接上報中樞,對閣官形成一定的掣肘。
若是讓藍巡特使變成閣官,豈不是可以直接監察閣官?
屆時滿朝的文官,超過九成都會被李飛一人威懾!
所以此時有一眾閣員站出來反對,還有不少武將也站出來反對。
雖然禁軍和邊軍這兩大係統獨立於內閣之外,藍巡特使管不到他們,但地方的城衛軍和武將仍然受監察院的監管,所以即便是軍機處的武將,同樣有很多人不願意看到李飛這個藍巡特使升為閣官。
一時間,大殿之上儘是反對之聲!
李飛神色平靜地站在丹陛之下,反對聲都來自他的身後,地位和他相當,或是比他高的官員,目前還沒有人站出來反對。
“夠了!”
龍椅之上,皇帝出聲打斷了眾人。
猶如一道雷霆同時在所有人心中炸響,讓眾人心神一顫,紛紛閉嘴。
“朕意已決,此事不必再議!”
皇帝如此說道。
大藍朝是二元君主製,最核心的機製有兩點:
一,皇帝擁有任命內閣大臣的行政權。
二,中樞內閣擁有立法權。
從根本上來說,中樞內閣是輔佐君王治理天下。
君權雖然被削弱了,但依然是萬人之上。
現在皇帝一意孤行,要行使自己的權力,強行任命一位內閣大臣。
在理論上,滿朝文武都沒法反對。
但大藍朝的二元君主製已經持續了這麼多年,大臣們對君權的製衡已經相當成熟,特彆是如今有葉擇安這樣的首輔存在。
若中樞內閣鐵了心要反對某件事,即便是皇帝也很難強行推動。
所以此時站出來的文武大臣們都將目光看向坐在前排的葉擇安,希望這位首輔大人能站出來表個態。
在過去那些年裡,葉擇安並非沒有公開反對過皇帝的某些決定。
隻要葉擇安對此事表示反對,那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在眾人看來,皇帝的這個決定明顯是不合理的,是會打亂現有平衡的,葉擇安應該不會樂意看到。
但葉擇安此時就像是神遊天外一般,安靜地坐在座位上,沒有絲毫表示。
除了他,內閣的六位閣主,十幾位副閣主,十幾位紫虛殿大學士也都沒有反應。
“.”
這讓很多人都意識到此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大殿內很快重新安靜了下來。
皇帝看了一眼馮誠,對方立刻高聲道:
“有事稟奏,無事退朝——”
高呼三聲之後,最後宣布退朝。
至此,這次的大朝會就此結束。
李飛入閣拜官已成定局,且依然擔任藍巡特使!
以閣官擔任藍巡特使,對藍淩城之外的各地閣官,同級彆官員可直接監察,高級彆官員,仍需上報中樞。
這意味著李飛可以對地方16級的閣官直接進行監察,隻要他懷疑這些人有問題,這些人就必須上書自辨!
至於16級以下的官員,可以無條件要求對方停職配合調查,停職時間最長可達一個月。
也就是說,邊鏡如這樣的一府最高長官,李飛一句話就能讓對方直接停職接受調查!
這次升職,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將李飛的權力直接拔高了一級。
而這一級之差,是座官與閣官的區彆!
各大行省,最高長官是巡閱使,17級閣官。
巡閱使以下,李飛可以監察任何人!
這樣的權力是前所未有的,再加上李飛如今還是藍巡閣巡視組的組長。
這意味著他一個人同時掌握了廟堂與江湖的監察大權。
這才是真正的巡查天下!
關鍵李飛今年才二十歲!
史書上從未有人能在這個年紀手握如此大權。
而且李飛還有青史第一的天賦,這讓很多人都不由得想到:
再過十幾年,說不定這正藍殿的最前排要再多一把座椅了!
退朝之後,很多人主動上前恭喜李飛。
但此前一直表現得和李飛很親近的太子卻罕見地沒有找過來,甚至都沒有和李飛打一聲招呼,直接就離開了。
反而是此前因為李飛抓了個夜照而引發正法閣被查,導致自身勢力大受損失的三皇子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恭喜恭喜!”
眼看三皇子有話要對李飛說,圍在四周的一眾大臣們在打過招呼後,紛紛識趣地離開。
“殿下。”
李飛對三皇子行禮。
三皇子一雙丹鳳眼盯著他,笑道:“一手監察地方官員,一手監察各地江湖,你如今也可以算是我大藍朝數得過來的權臣了。”
李飛不卑不亢,神色平靜:“殿下說笑了,在殿下麵前,我哪裡能算是權臣?”
所謂權臣,除了手上的權力,還要有勢力,有自己的黨羽。
李飛如今的黨羽,撐死了就是呂文星等幾名從止戈閣跳過來跟著他混的座官,在大朝會上都找不到幾個能站出來為他說話的大臣。
至於勢力,也僅僅隻局限於大同府這一府之地。
所以他如今雖然位高權重,但還遠遠算不上權勢滔天,頂多隻能算半個權臣。
年輕既是優勢,也是一種劣勢。
二十歲的年紀,又不是大門大戶出身,李飛還缺少底蘊。
唯有如三皇子這般,在七,八個行省的世家,幫派、門派、官府內,都有自己的人手。
一個眼神就能在朝堂上讓一幫大臣站出來為自己說話。
如此才能算是權臣!
隻不過此前的正法閣一案,讓三皇子的勢力遭受巨大打擊。
如今他這個權臣也有些名不副實了。
“哈哈哈!”
三皇子大笑,並沒有因為李飛這句話而動怒。
笑過之後,他看著李飛,罕見地收起了自己的玩世不恭,露出十分真誠的神情:
“李飛,如今你有權而無勢。我有勢,但手中的權不如你。不如你我二人聯手,當能有一番作為。”
李飛一怔,有些意外地看著這位三皇子。
他沒想到對方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
而且這是對方第一次對他表示出拉攏之意!
“殿下在說什麼?”
“就是字麵意思。”
“殿下此前不是說,不打算拉攏我,隻要我不摻和進來就行?”
“可你已經摻和進來!”
“殿下恐怕誤會我了。”
“不是誤會,你先得罪了大皇子,此前又讓我因你而損失慘重,你覺得朝堂上的群臣會認為你站在了誰那邊?”
“.”
在這件事上,李飛確實很難解釋。
哪怕正法閣那個案子他確實不是有意為之,但起因確實是因為他抓的人造成的,而且那個案子是賀簡舉告的。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賀簡是他靖安侯李飛的人!
再加上太子向來毫不掩飾和他的親近。
這樣看起來,他哪怕現在站出來公開說自己不是太子的人,彆人都很難相信。
“若真如三殿下所說,我為什麼不選擇和太子殿下合作呢?”
李飛問道。
三皇子笑了:“因為如今的太子根本不可能和你合作!”
“.”
“彆說你沒想到,父皇如今將你捧得這般高,權力給得這麼大,太子若是再主動和你親近.嗬嗬,若說得難聽點,這是取死之道!”
今天的三皇子顯得和以往不同,說話格外的直接。
李飛和對方對視:“太子和我親近不行,殿下就可以了?”
三皇子眨了眨眼睛:“他是太子,我是皇子,一字之差,還是有點區彆的。”
李飛搖頭:“殿下說我有權無勢,但隻要有權,何愁無勢?我何必急於一時?”
三皇子笑了,用篤定的語氣說道:“因為你不願意等!”
“哦?”
“因為你想要報仇,想要對付許競,對付盧家!若給你十年時間慢慢經營,你的權勢未必不能逼死盧家,取而代之。可你願意等十年嗎?”
三皇子看著李飛,一字一句地問道。
“.”
李飛沉默了。
今日他在大朝會上,以藍巡特使的身份入閣拜官,可謂風光無限!
但有一個事實也沒法忽略:
皇帝不打算處置盧家,也不準許他對盧家,對許競動手!
三皇子剛才說,李飛將來的權勢可以逼死盧家,取而代之。
這句話其實已經道破了此事的本質:
盧家能不能滅?許競能不能殺?
能!
但前提是盧家滅了,許競死了,大藍朝本身不會受到影響,不僅不會因此而損失國力,甚至還能變得更好!
盧家早就根植在大藍朝的體係之中,它滅了,這個空白怎麼填補?
許競堂堂大宗師,他死了,這個損失誰來彌補?
這些問題隻要李飛能全部妥善解決,他就能滅了盧家,殺了許競!
就如此前葉擇安指點過他的那句話——欲渡己,先渡人。
這就是規則下的玩法。
若是不按規則來,哪怕李飛真的有實力單殺許競,滅了盧家。
那他的行為也等同於造反!
一把不受控製,甚至會反噬主人的刀,哪怕皇帝再賞識李飛,屆時也隻能忍痛毀掉!
所以三皇子一上來就對李飛提‘權臣’這個詞。
想要在規則內達成目標,李飛最快,也最有可能的方式就是成為一名權臣。
但十年慢慢經營.
李飛不得不承認,這位三皇子對人心的把握很精準。
三皇子:“太子現在不敢和你合作,至於大皇子,他當初之所以針對你,就是為了把盧家和許競拉到他的那條船上去,如今雙方已經聯手,你更不可能和大皇子合作了。”
聽到這話李飛才明白,原來當初大皇子之所以一開始就針對自己,還有這樣一層考慮。
看來這幾位能參與奪嫡的皇子,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而三皇子這句話也是在告訴李飛,想要報仇,需要對付的目標又多了一個——大皇子!
這無疑讓難度再次上升一個台階。
“李飛。”
三皇子和李飛對視,“放眼這滿朝文武,你唯有選擇我!”
“相信我,隻要和我聯手,我保證你能在兩年之內完成複仇!”
“.”
李飛依舊沉默。
三皇子見狀也不著急:“我給你時間慢慢考慮,考慮好了,隨時來找我,我的承諾一直有效。”
說完,他上前一步,將一樣東西塞進李飛手裡,輕聲道:
“我始終認為,這個天下的未來,屬於你我這樣的人!”
說完,他轉身離去。
李飛低頭看了一眼三皇子塞給他的東西,是一枚玄鐵令牌,正麵寫著‘天之下’三個字,背麵寫著一個‘特’字。
“這”
李飛認出了這枚令牌。
傳說‘天之下’有一種特級令牌,持此令牌者,可以無償要求‘天之下’提供一份情報。
天文地理,世間寶物、天下大勢、傳說秘聞.隻要是‘天之下’能夠獲取的情報,都在範圍內!
李飛從手中這枚令牌中感知到一股異獸的氣息,且至少是六品異獸的氣息。
以六品異獸的身體組織製作的令牌,基本可以保證這枚令牌的真實性。
三皇子能夠隨手拿出一枚‘天之下’的特級令牌交給李飛,這意味著他和這個天下第一情報組織之間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
有可能他就是‘天之下’幕後那位神秘東家。
又或者‘天之下’這個天下第一情報組織已經選擇站在他這邊,支持他爭奪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