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免盧文政商會會長一職!”
這個提議可謂石破天驚。
盧文政身為盧家家主,在沒有被通知到場的情況下,被股東大會提議罷免商會會長一職,這其實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我不同意!”
立刻就有家主一脈的股東站起來大聲反對,“未經家主允許,你們有什麼權力召開股東大會?有什麼權力罷免會長?!”
提出議題的老者冷冷地看向此人:
“我盧氏商會的規矩,隻要有超過一半的股東同意,就能召開股東大會。隻要有超過三分之二的股東同意,就能罷免會長!”
“今日的股東大會,已經有一半的股東同意召開。至於罷免會長,我現在提出了議案,接下來按照流程投票即可。”
“你”
反對的人無話可說。
這確實是符合商會規矩的,隻是這樣的規矩,過去幾十年來從未有人使用過。
“開始投票吧,同意罷免盧文政商會會長一職的人,請舉手。”
老者說道,然後率先舉起自己的手。
隨後陸續有人舉手。
在場一共有二十七名股東,盧氏商會的總股東數量是三十人。
也就是說,要有超過二十名股東同意,才能罷免盧文政商會會長一職。
正常來說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因為家主一脈掌控的股東人數幾乎占據了一半。
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舉起手,幾名堅定站在盧文政這邊的股東意識到情況不妙。
有好幾名家主一脈的股東竟然都舉起手,投了讚成票!
“你們.”
“鄒澤!你一個外姓人,沒有家主的支持,你憑什麼能當上我盧氏商會的股東?你居然敢背叛家主?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最先站出來反對的那人指著一名男子的鼻子怒罵道。
名為鄒澤的男子是盧家的女婿,他攤開手:
“我能走到今天,靠的是自己的才乾!我這些年替盧文政賺的錢還少嗎?說我狼心狗肺?我立下的功,替他賺的錢,還不夠還他的恩?”
“再說了,盧家又不是他盧文政一個人的,我隻要繼續在商會好好工作,替商會賺錢,難道我背叛了盧家嗎?”
不少人都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識時務者為俊傑。
如今這個局勢,聰明人都知道盧文政大勢已去,但盧家還要繼續存活下去,當然不會陪著盧文政一錯再錯。
要怪隻能怪盧文政當初做決策時,不該將李飛放在了對立麵。
“如果當初盧文政選擇拉攏李飛而不是去支持許競,現在盧家的局麵該多不一樣啊?”
許多盧家人如今心裡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實際上,當初李飛僅僅隻是初入道基期,無權無勢。而許競已然是一名年輕的大宗師,有望成為一所新大學的校長。
無論是誰,當時都不可能放棄許競,去選擇李飛。
隻是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卻絲毫不耽誤如今的盧家人對盧文政的埋怨。
“一共二十一票,超出三分之二!”
戴著眼鏡的老者環視在場眾人,目光威嚴:
“現在我宣布,正式罷免盧文政盧氏商會會長一職!”
3月5日,盧氏商會罷免了盧文政會長一職。
此事就像是一根導火索,引發了盧家內部對家主一係的‘討伐’!
3月9日,藍潮軍工廠豐省分廠的一位副廠長被罷免。
藍潮軍工廠是朝廷在明新變法後,建造的三座軍工廠之一,主要用於生產各式的步槍和子彈。
這算是‘國有企業’,且屬於國家命脈型產業!
這三座軍工廠的背後,都有‘十門閥’的身影。
盧家當初主要投資的是藍潮軍工廠,出錢,出人、出場地
位於豐省的分廠,一半由朝廷說了算,一半由盧家說了算!
如今內部的權力出現變動,盧文政一手扶持上去的一位副廠長失勢,盧文耀扶持了一位新的副廠長上位。
3月12日,武隆異獸養殖場,共有五名朝廷命官和兩名座官因被人舉報而入獄。
武隆異獸養殖場也屬於‘國有企業’,是大藍朝最大的七座異獸養殖場之一。
被人舉報入獄的這幾名官員,都是盧家家主一係的人。
3月27日,長勝異兵製造廠也有數名官員入獄。
長勝異兵製造廠的性質和武隆異獸養殖場一樣,隻是一個養殖異獸,一個製造異兵。
4月5日.
從軍工,異獸養殖,到異兵製造、異獸口糧種植、丹藥煉製、植入體製造.
這一係列產業都是‘國家命脈型產業’,而這其中都有盧家的參與!
‘十門閥’之所以被譽為‘與國同榮’,就是因為這些家族從開國起,就深度參與了這個國家的各種建設。
如果將大藍朝看作是一株生長了五百多年的參天巨木,那麼‘十門閥’就等同於這顆參天巨木的共生植物。
這十個家族一直吸附在大藍朝身上,汲取了五百多年的‘養分’!
他們的‘根莖’,早已經和大藍朝的‘根莖’深深交織在一起。
如果要將其中任何一個連根拔起,都勢必會讓大藍朝‘傷筋動骨’!
如果嚴重一些,甚至會影響國運!
國運從來不是隻看強者有多少,而是涉及到人口、經濟、人心等等因素。
這就是為什麼一開始,皇帝並不想讓李飛對盧家動手的原因。
明麵上看,盧家隻有一位武道大師供奉,還有一個盧文耀是武道大師。
即便將許競視為盧家的盟友,在武力上,盧家依然‘不值一提’,完全沒辦法和朝廷對抗。
朝廷如果想,可以殺掉盧家明麵上的所有人!
但如果朝廷率先不按照規則來,選擇亂殺一氣,那麼長久來看,損失最大的還是朝廷自己。
因為當規則被肆意破壞,損失最大的永遠是規則的製定者。
當初三皇子認為李飛至少需要十年才能通過權勢去扳倒盧文政,其實並非誇大。
隻不過他沒有料到李飛能立下巨大的軍功,皇帝又那麼快就讓太子監國了。
如今李飛借助盧文耀,讓盧家自己內鬥,一招借力打力,為自己省下了太多的力氣。
他隻需要將自己藍巡特使的監察之權‘借’出去,自有人給他源源不斷地提供各種罪證,從而將盧家家主一脈的人打下去!
盧文政代表的家主一係,在盧家擁有最強的力量。
如果將家主一係看作是一隻巨象,那麼盧文耀所代表的其他分支則是一隻隻狼。
現在,群狼吞象!
在盧文耀‘開了第一槍’後,大家都爭先恐後地加入了這場‘饕餮盛宴’。
而且不僅僅是盧家內部,其餘各大門閥,世家和各地的勢力,也都參與了這場盛宴。
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從‘巨象’身上撕下一塊肉,吞入自己腹中,從而壯大自身。
都怕自己慢了一步,好處就被彆人搶走了。
從3月初到5月,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盧家家主一係涉及到的各大重要產業全都受到波及!
要麼有官員直接入獄,要麼就是被迫讓渡權力和利益。
當然了,盧文政並非一直坐以待斃,也有主動發起反擊。
但大勢傾斜之下,他的反擊顯得有些無力。
如今盧家內部是鐵了心要舍棄他,重新和李飛建立友誼,從而能抱上未來國君的大腿。
這種情況下,盧文政這個家主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了。
豐省省城,盧府。
盧文政正在書房內打電話。
看起來,他依然從容鎮定,絲毫沒有‘損兵折將’,被步步緊逼的狼狽。
“對,我隻要現銀!”
“都賣出去!我說的是全部!”
“我隻給你三天時間。”
盧文政正通過電話發號施令。
“家主,可是這樣一來,隻要外麵稍微‘擠兌’一下,咱們就得宣布破產了!”
電話那頭傳來焦急的聲音。
“你隻需要執行命令。”
盧文政麵無表情地說道。
“.是!”
掛斷電話,盧文政靠背座椅,點燃一支煙。
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在各地的力量基本都被打得支離破碎!
如今他隻剩下豐省這塊‘基本盤’了。
畢竟他當豐省巡閱使也當了十幾年,加上盧家的底蘊,豐省作為他的‘基本盤’,還沒那麼容易被攻破。
不過他很清楚,這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文政,你要記住,想要殺死一個強大的對手,最好的方式是——先毀其‘名’,再滅其‘實’。”
盧文政還記得自己十二歲的時候,在讀到那篇《名實之辯》時,父親曾這樣教導過自己。
想要殺死一個有權有勢的人,最好的方式是先斬斷其社會關係!
當一個人的一切社會關係都被斬斷後,也就意味著這個人的死活對這個社會來說已經無關緊要。
在兩個多月以前,盧文政如果突然死了,他的死對於整個大藍朝來說,無異於一石激起千層浪!
帶來的影響和動蕩都是難以估量的。
彆的不說,光是靠著盧家吃飯,獲得工作崗位的就有十幾萬人。一旦盧家發生嚴重動蕩,可能就有十幾萬個家庭會受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