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有著通體黑色亮麵反光玻璃和獨特鋸齒狀輪廓的大樓,張潮還是有些恍惚,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還能和他發生交集。
如果是其他什麼慈善拍賣會也就算了,但是這位爺的自己還真得來瞻仰瞻仰,畢竟此刻這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誰也不會想到這個浮誇的男人,在不到10年後,就會讓全世界為之顫抖。
張潮重生以來也“見證”了不少曆史事件,與之相比都算小事了,畢竟這影響了世界格局。何況重生前的張潮,還不知道他最後是勝是敗——據說他失敗的話,就要被扔進大牢裡。
這一切都促使他懷著滿滿的好奇心,前來參與這場紐約“上流社會”的聚會活動。
身邊的蘇珊穿著一身晚禮服,與以往乾練的女記者、女作家形象大相徑庭,不過勝在顏值頗高,倒也駕馭住了大漏背加大高跟的風格。
張潮則是一身黑色的晚禮服,簡單、大方,沒有過多的裝飾。
此時大樓門口已經鋪上了紅毯,許多記者都已經架著長槍短炮圍聚在紅毯兩邊,每個走過紅毯的嘉賓,誰更有“星光度”,從記者閃光燈的璀璨程度就可以輕易分辨出來。
張潮與蘇珊走到紅毯處,伸手向穿著一身白色燕尾服的接待人員遞上了自己的邀請函,對方連掃都沒有掃一眼,就一手撫胸躬身,側身讓開了了。
蘇珊小聲道:“這說明對方挺重視你的。”
張潮:“哦,是嗎?”
蘇珊解釋道:“這種活動講究點的,重要嘉賓的樣子都記在這些人的腦子裡,不需要邀請函來確認。”
張潮點點頭,不再說話,因為兩人已經走入了記者們的“射程範圍”。
顯然他早早就被人認出來了,驟然開始閃爍的閃光燈一時間讓張潮出現了短暫的目盲,同時不少記者開始聲嘶力竭喊叫著問問題:
“張,作為少數族裔,你為什麼會參加這樣一個種族主義者的晚宴?”
“你在種族平等問題上的立場是否會影響您的寫作?您是否擔心這會得罪某些群體?”
“你會參加今晚的收藏品競拍嗎?”
“張,你身邊的蘇珊女士是你在美國的情人嗎?”
“身為作家,你應該呼籲大家放棄電力,保護環境!”
……
從熱鬨程度上看,張潮大概算中等,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比如在他身後就跟著一個誰,記者幾乎完全沒有理會,鏡頭都懶得偏一下。
好在張潮經驗豐富,知道此刻隻需要一路微笑向前就可以,不需要理會記者的任何提問。倒是蘇珊有些緊張,以往她都是負責在場外聲嘶力竭的那個,走在紅毯上還是第一回。
不過好在這不是什麼奧斯卡頒獎典禮,不需要停留、亮相等環節,紅毯也很短,幾十米距離很快就走完了。
紅毯儘頭又是一個身穿全黑禮服、紮著領結、戴著白手套的“阿爾弗雷德”,看到張潮和蘇珊走來,優雅又及時地為他們拉開了玻璃門。
進入大樓內部,張潮發現自己就算真裝了24K鈦合金狗眼,也要被這奢華的裝修風格給亮瞎。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金黃色的大理石地板和反光的金黃色鋁材牆麵,營造了富麗堂皇的氛圍。大堂內有一個高達12米的以黃金色牆麵做背景的瀑布,彰顯出奢華與氣派。
就連兩側電梯的門,都塗裝成閃閃的金色。在頂上巨大水晶燈的映照下,這裡簡直就像是最貪財的惡龍做的一個美夢。
等張潮適應這裡的風格以後,又發現這裡處處充斥著川普元素。辣個男人不僅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幾乎所有商業,在多處設置了紀念品的陳列櫥窗,櫥窗裡放著用鍍金字體寫著他名字的水杯,印有金黃色家族徽章的酒壺套……
蘇珊看到以後,嘟著嘴悄聲對張潮道:“這就是他的審美——庸俗到頭了!”
張潮聳聳肩,道:“這麼看,他確實是美國的象征!”
蘇珊嫌棄地道:“我可不想被他象征——你怎麼能這麼說?”
張潮指了指這裡無處不在的名字標識,對她道:“世界上恐怕隻有美國,才能讓這麼張揚到毫不克製的商人成功。你有沒有想過,他把‘庸俗’發揚到極致以後,反而是一種風格,甚至顯得……嗯,特彆真誠?”
蘇珊翻了個白眼,表示張潮的這種想法難以理喻。
張潮又對蘇珊道:“彆看不起人家,說不定有一天他要當總統的。”
蘇珊嗤笑道:“張,這是現實世界,不是《辛普森一家》!你雖然是個優秀的作家,但並不了解美國人!我們的民意是不會允許這樣人來領導美國!”
張潮:“……”好吧,希望到時候蘇珊你不要痛哭。
這時候又有接待的管家過來引領張潮兩人進入今天慈善拍賣會與舉行晚宴的主會場,一個大型的會議室。
此刻這裡同樣被裝點得金碧輝煌,正前方是一個臨時搭建的主舞台,上麵除了主講台外,就是十幾個方形的立柱,每個立柱上都罩著玻璃罩子,裡麵應該是今天的競拍品。
此外就是幾排供嘉賓入座的小圓桌,不過此刻人還沒有到齊,所以都是三三兩兩地在社交。
管家把兩人領到屬於他們的圓桌前,這個圓桌位於第三排,位置比較靠近中間,除了放置了張潮和蘇珊的名牌以外,還有兩個名牌,一個上麵是“JunotDíaz(朱諾迪亞斯)”,一個上麵是“JoshuaFerris(約舒亞·菲利斯)”。
不過位子是空著的,不知道是沒有來,還是去社交了。
蘇珊顯然事先做過功課,對張潮道:“他們都是紐約最近嶄露頭角的新作家。朱諾迪亞斯是多米尼加人,他剛剛出版的《奧斯卡·瓦奧短暫而奇妙的一生》——嗬,是你不喜歡的那種‘移民題材’。
講了一個新澤西州的多米尼加裔青年充滿了孤獨和挫折、嘲笑和孤立的生活。約舒亞·菲利斯,我隻知道他很年輕,還沒有看過他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