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江弦昏昏沉沉的,看著人造纖維的天花板,還有化纖的地毯,心裡一陣惡心,感到幾分不適應。
改文的工作進行的很難。
雖然故事的核心擺在那裡。
但江弦這部中國版的《少年P的奇幻漂流》細節方麵要考慮的東西很多。
“江弦,買郵票去。”王安憶敲開門招呼一聲。
“來了。”
很快穿戴整齊,跟王安憶一塊兒出了門。
“你媽不去?”
“我告訴她我去就行了。”王安憶皺著眉頭說,“我不用她跟著,到時候怪麻煩。”
“.”
江弦懶得調解她倆母女矛盾。
他跟著王安憶搭愛荷華大學的公共汽車去到市中心。
郵局的人不多,但是排著隊,兩個人排在後麵。
時不時有汽車開過,是那種小小的旅行車,司機座後麵有個小小的車廂,門開著,裡麵橫七豎八躺著男女學生,兩條白白長長的腿就掛在車廂外麵。
江弦注意到王安憶看過來的眼神,毫不掩飾自己看向車子的目光,一本正經道:
“今天是星期五,周末,學生們都開車出去郊遊。”
離開郵局,在市中心又逛了會兒,兩人才搭著車回去,剛一下車,就聽到一聲喊。
“王!江!”
一個頭發很卷的白人男性熱情的跑了過來。
江弦對他有印象,他叫愛德文,算是“寫作計劃”的總管。
當時還開車子去機場接他們,一見到王安憶就熱情的要給她一個親吻,嚇得王安憶躲出去老遠。
當然了,這是禮節的文化差異。
愛德文這個人很熱心也很熱情,江弦和王安憶對他印象都很不錯。
“晚上所有的作家們有一個派對。”愛德文說。
“怎麼又有派對?”王安憶奇怪。
“美國人就是這樣,他們對派對有種莫名其妙的感情,天天開都不會煩。”江弦解釋說。
地點還是聶華苓的家裡,又來了很多人,擠了滿滿一客廳和一陽台。
以X列的作家菲兒繼續發揮著他猶太人不合群的特質,滔滔不絕的嘮叨著彆人絲毫不感興趣的話題。
江弦坐在沙發上麵,想著什麼時候走掉,他還著急寫稿。
“江,你怎麼這麼安靜的坐在這裡。”
這時候,一個可以配得上“前凸後翹”這四個字的金發女人在他身邊坐下,手裡握著酒杯,眼神迷離中帶著幾分曖昧。
“.”
江弦趕緊回憶了一下前幾天陳若曦告訴他的那句話:“.最近銅杏戀之間出現了一種討厭的性病。”
艾呀,一定要小心謹慎!
“貝芙麗。”
江弦喊了下她的名字,“我們中國人不太習慣這種場景。”
“是麼?我看隻有你吧,你看王融入的不就很好?”
江弦順著貝芙麗的目光看去。
果然,王安憶這會兒跳的正來勁兒。
“你多大了?”貝芙麗開口問道。
多虧問的是英語,不然江弦恐怕還會覺得這是這妞兒在調戲他。
“問年齡可不是一件禮貌的事兒。”他回答說。
“哈哈。”
貝芙麗笑著給江弦道歉,“對不起,我隻是很少見到你這樣年輕的麵孔,你知道的,去年你們中國派來的是王濛先生。”
“你認識他?”
“我們常常寫信。”
貝芙麗眨眨眼,手指按在嘴唇上,“他在信裡叮囑我幫他關照一下你,我看你一個人坐在這裡,正是需要被人關照的時候。”
“.”
江弦在心裡好好謝了王濛一遍。
他轉移話題,“你們兩個是朋友?”
“不是。”
貝芙麗給了江弦一個神秘的笑容。
江弦咕咚咽了口口水。
噝。
王老師啊王老師。
總不至於在美國還犯下這種錯誤吧?!
“我是他的英語教員,他跟我學英語。”貝芙麗頓了頓,隨後解釋說。
“原來如此。”
江弦恍然大悟的同時,心裡又不免起疑。
學英語?
你們學的這個英語,他正經麼?
正準備八卦著問兩句,貝芙麗卻搶在他前麵問:
“江,你想知道我們兩個是怎麼學英語的嗎?”
“.我可以不知道麼?”
江弦實在怕知道的太多,回頭被王老師滅口,畢竟王老師現在是他的領導、上司。
“哈哈。”
貝芙麗笑起來,花枝亂顫,“彆誤會,我和王通常是學兩小時英語,再喝兩小時酒。”
“.”
江弦一想,王濛那麼浪漫一人,做這種事兒確實是他的風格。
討人厭的菲爾這時候已經喝的醉醺醺的,到處給人說著煩人的話,看著貝芙麗和江弦,他就朝著這邊走過來。
“嘿,江!”
“菲兒,你還是坐那邊吧。”江弦說。
“為什麼?”
“我希望你吐的時候離我遠點兒。”
“哈哈。”
貝芙麗笑了起來。
菲兒醉醺醺的放下酒杯,“我哪兒也不會去的,要走也應該是你們這些中國的作家離開,你們根本沒有資格來這兒。”
“哇哦。”
貝芙麗一臉玩味的看向江弦,順便遞過去自己的酒杯,“江,你可以把杯子裡的酒潑到他的臉上,我會裝作沒看見,這個傻蛋自己也不會記得。”
江弦聳聳肩,“.誰會在意一個醉鬼說的話呢,我相信我也不是他今天晚上第一個說沒資格參加寫作計劃的人了。”
“”
菲兒這個時候醉醺醺的說出一個名字,“tr,這位中國作家才是真正有資格來到美國的人。”
“tr是誰?”貝芙麗疑惑的問旁邊的幾位白人女性。
很快有人想起來。
“就是創作了《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和《月亮與六便士》的作家,很神秘,隻知道是個中國作家。”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那篇也太有名了。”
“是的,我記得這當時在《紐約日報》的全美十大最受歡迎上霸榜了超過3個月的時間。”
“我那時候以為這能拿到普利策,沒想到那竟然是一個中國人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