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還想給你這篇寫一篇評論文章,結果安格爾發生了這種事情。”聶華苓一臉遺憾的說道。
“沒關係,好意我心領了,您為我做的已經足夠多了。”江弦安慰說。
他這次美國之行,吃的喝的用的住的,基本上都是聶華苓給提供的,人家現在又幫他翻譯,再讓人家給寫文學評論,他哪好意思啊?羊毛也不能這麼薅啊!
“對了。”
聶華苓又道:“‘寫作計劃’要複製你們的作品交給‘寫作班’的老師,進行內部推薦閱讀,茹誌鵑和王安憶的,我們從《中國文學》的英文版上複製了幾篇,你的作品沒在《中國文學》的英文版上發表過,也沒找到任何英譯本,我們就沒提交”
聶華苓先是把之前的事情給江弦講了一遍,又提議說:“不如就把這一篇複製一下先交過去,給‘寫作班’的老師們看看。”
“好。”
江弦爽快的答應。
此前他就和陳映真、茹誌鵑討論過這個問題,三人都認為應該在國際寫作計劃當中積極的表現自己。
既然有了這樣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他當然不會謙虛推脫。
寫作在美國是一個非常時髦的職業。
豐厚的版稅,各種圖書排行榜帶來的超級人氣,好萊塢金牌編劇的十足星味.
這些都吸引了無數美國的現役作家為之努力拚搏,還有不少懷揣著作家夢的文學愛好者陸續加入這個隊伍。
為了滿足這一數量龐大的“準作家”們的追夢需求,美國早早便陸續開設了“寫作班”,這個以培養家、詩人、劇作家為目的的專門機構。
據統計,美國大概有350多所大學開設“寫作班”,或者叫“作家工作坊”“作家工作室”。
像是著名的波士頓、斯坦福、印第安納、普林斯頓這些學校都有開設。
而愛荷華大學的“寫作班”是全美最早開設的“寫作班”。
因此,愛荷華大學被譽為美國創意寫作的發源地,享有盛名,“寫作班”的學員幾乎將美國文學的各大獎項全部收入囊中。
像弗蘭納裡.奧康納《智血》、《暴力奪取》、《好人難尋》.
以及約翰.歐文《寡居的一年》、《蓋普眼中的世界》、《蘋果酒屋的規則》.
這些在美國文壇享有盛名的作家,都是愛荷華大學“寫作班”培養的“高徒”。
而教出這些“高徒”的名師,更是大有來頭。
各大學的寫作班都彙集了一批實力派的掌門人和著名教師。
羅伯特.弗羅斯特、傑弗裡.伍爾夫、約瑟夫.卡儂、阿亥龍.阿培菲德這些在世界文壇享譽盛名的作家、詩人,都曾在愛荷華的“寫作班”執教。
此時,愛荷華大學“寫作班”辦公室裡。
名為安妮的教師放下手中的稿子,這是“國際寫作計劃”之中一篇南朝鮮作家的作品。
“安妮!”
安妮抬起頭看到“國際寫作計劃”的總管愛德文。
“愛德文,你怎麼來了?”安妮熱情的和愛德文吻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
愛德文抽一把椅子坐下,順便打聽。
“怎麼樣安妮?我們的作家。”
“要怎麼說呢。”
安妮想了想,道:“恕我直言,愛德文,不同國家的作家之間差異太大了。”
“是麼?”
愛德文看了一眼桌上的稿件:“剛看完嗎?這是誰的作品?”
“一個來自南朝鮮作家。”
“你覺得怎麼樣?”
“寫的不夠細致,不夠精巧。”
安妮評價說,“經營,經營,我們常說,結構都是經營,但是大部分亞洲的作家在這方麵都很差勁,他們不懂結構,更不會經營,他們的題材往往很大,充滿雄心和抱負,但是看下來以後就會發現,他們寫的很糟糕,相比於其他地區的作家,他們的水平很次。”
“.是麼。”
愛德文尷尬又無法反駁,畢竟安妮是“寫作班”的教師。
“安妮,我這裡還有一份中國作家的稿子,你拿去看一下。”愛德文取出一遝複印稿。
“中國的?”
安妮接到手中掃了一眼,“江弦?”
“之前我們沒找到他的英譯本,所以沒有提交上來。”愛德文解釋說。
“好吧,我會看看的。”
安妮開口道:“不過說老實話,我對中國作家的期望不大,目前我更偏向於推薦以色列作家菲兒的,那篇《鴿子的土地》。”
“好,不管你推薦哪一篇,我都希望你能認真的讀一讀這一篇。”
愛德文開口道:“這篇可是聶華苓女士這段日子親自翻譯的。”
“真的麼?”
安妮意外,“我想這對這位江弦來說算是一份殊榮了。”
“他們是很好的朋友,總之,回到住處以後記得告訴我結果。”愛德文說。
他和安妮住在同一棟屋子裡。
愛德文告彆離開。
安妮喝一口水,將稿子鋪在桌上,掃一眼首頁的第一行。
“《漂流者》?”
“聽起來有點像《魯濱遜漂流記》。”
這倒是讓安妮眼前一亮。
《魯濱遜漂流記》這類題材的作品,在文學界可不多見。
時間一晃,安妮坐在座位上,保持著閱讀的姿勢看了不知多久,看的非常入迷。
很快就到晚上。
安妮回到住處,她住的是學生宿舍旁的聯排彆墅。
這種彆墅住著老師、也住了學生,價格比公寓樓高一點,但是舒適度比不上公寓,因為一整棟屋子的人要共享一個廚房。
安妮給自己弄了一份蛤蜊肉濃湯,一塊兒三明治,坐在餐廳吃著,愛德文這時候找了過來。
“怎麼樣?”
“太棒了!”
安妮露出興奮的表情,“雖然我還沒讀完,但這篇讓我度過了一個非常美妙的午後!愛德文,江弦寫的非常精彩。”
“看樣子,你對亞洲作家的態度有所改觀。”愛德文說。
“我從來不歧視地域。”
安妮一臉嚴肅道:“這確實很棒,海上漂流這種題材能寫的這樣漂亮太難得了,這種一旦處理不好就會寫的寡淡無味,總之,我對這位中國作家的印象很不錯。”
“聽起來很棒的樣子,我還沒有親自讀過這篇。”愛德文說。
“這值得你讀。”
安妮回憶著的內容,“寫了中國的神秘文化、寫了和猛虎對峙的驚心動魄、寫了海上奇觀的瑰麗更重要的是人物內心的塑造,那些從主角視角出發卻能讓讀者厘清人生意義和信仰的金句太高明了!”
“聽起來很正派,像是一部讓人重新找到人生目標的。”愛德文道。
“當然!”
安妮一臉確信。
這篇裡有太多漂亮的金句:
“選擇懷疑作為生活哲學就像選擇靜止作為交通方式。”
“我們在不加修飾的真實的祭壇上犧牲了我們的想象力,最終我們就會沒有任何信仰,我們的夢想就會變得毫無價值。”
“當你在生活中經曆了很多痛苦折磨之後,每一次新的痛苦都既讓人無法忍受又讓人感到微不足道。”
“我跪下時是個凡人,站起來時卻已不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