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下午,殘陽如血,正當弟子要關閉玉皇觀大門時,一輛大巴車嘀嘀嘀的停在了道觀門口,隨後下來了一個人高馬大國字臉的年輕男人。
男人身穿藍色的支援者馬甲,伸手攔住了要關閉道院的弟子,再三確認目的地後,這才一臉無奈的開口:“是蘇州道院的救災臨時駐點嗎?”
“我是藍鳥救援隊黃淮災區的負責人,我叫魯軍富……我和我的團隊幾天前在淮河下遊救了兩個人,有個老瘋子醒過來之後一定說是你們蘇州道院的大人物,我拗不過他,所以過來看看……”
鄧新萍一直跟在魯軍富身邊,顯然對魯軍富一定要為了一個神誌不清的老頭來找蘇州道院有些氣憤,右手往後指;“呐,就是車門那個老瘋子,你們看認不認識,不過我感覺不是,這家夥全身上下連一碗麵的錢都付不起……”
幾名年輕的道院弟子順著鄧新萍手指的方向過去,
那確實是一個老頭,頭發花白,身上的衣服也是國家免費分發的災民棉服,此刻像是一個遛彎的老頭一樣,哼著小曲眯著眼站在車門口對著兩名年輕弟子招了招手,
“雨虹,雨明,你們兩個修行懈怠了。”
兩名道院弟子當即睜大了眼,身體顫抖,幾乎流出眼淚來,
“張,張院長!!”
——
王鑫因為受傷嚴重還是沒有醒過來,穿戴好龍虎山掌教的道袍之後,張妙發樂嗬嗬的與聞訊前來的張妙成打招呼,如果不是因為氣息微弱,張妙成真的會以為師兄隻是去遛了一個彎。
魯軍富鄧新萍等一眾誌願者呆呆的看著玉皇觀內部突然湧出了大批道士,對著那個瘋老頭前呼後擁,這才震驚的接受現實,
“我靠,這個老頭難道真的跟他吹牛說的一樣,是龍虎山掌教和蘇州道院院長?”
鄧新萍則是俏臉悲憤:“臭不要臉,連吃麵加香腸的錢都是騙我的!”
隨後內心正在瘋狂吐槽的藍鳥協會支援者便看到有個略微駝背看著像那麼回事的老頭向他們走了過來,
“這幾日師兄遇險,承蒙幾位善信相救,才讓師兄化險為夷,災情已經得到控製,幾位若不嫌棄可以在玉皇觀中歇息幾日,我們蘇州道院和龍虎山正一道一定會款待幾位。”
魯軍富本想拒絕,卻被鄧新萍一下打斷:‘好的,那就打擾幾位道長了。’
“如此極好,雨虹,雨明,你們兩個快帶幾位善信進去休息,務以最高規格款待。”
直到進入玉皇觀中,藍鳥協會的支援者才確定這一切都不是夢。
魯軍富麵露不悅,小聲與鄧新萍低語:“新萍,災情雖然得到控製,但我們還要回去整理資料,你……”
鄧新萍一臉無語:“魯哥,我們可是救了龍虎山掌教,龍虎山哎!這是祖墳冒青煙了!上次那位你就沒有把握仙緣,這次可是我們有恩在先……你要還不同意,至少先讓我們把這幾天被那老頭騙的錢吃回來吧?”
知道鄧新萍是在詭辯,可是環繞一圈發現其他支援者也是這個意思,魯軍富隻好點頭同意。
“魯哥最好了!”
歡呼聲中,後麵幾個支援者看著鄧新萍小鳥依人的靠在魯軍富身邊,麵露笑意,
魯軍富家境心性都是上選,可就是太實誠,有這麼一個斤斤計較為他著想的女孩也是好事……
——
看到兩名弟子帶著藍鳥協會支援者進去,張妙成這才急切的詢問張妙發:“師兄,你這一個月到底到哪去了,我還以為你隨著倒塌的伏牛山……”
也不怪上一代龍虎山掌教將掌教之位傳給張妙法,這兩師兄弟站一塊,賣相差太遠了,這還是張妙成靠著李陽贈送符籙駝背已經有所改善的情況下。
此時一身道袍看著仙風道骨的張妙發一抬手,打斷了張妙成的詢問:“伏牛山之前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
張妙成點點頭:“師兄你撕掉了記載的古書,我們找博物館拿到了影印文件……”
聞言,長身而立的張妙發深深歎了一口氣,麵露追憶:“是我一念之差,我當時看到祖天師石牛鎮脈的記載便猜到是寶島的張道元搞鬼,想著家醜不可外揚,為了維持張家的顏麵,這才拜托前來尋找弟子的王鑫道長幫忙探查,直至落入圈套。”
“本來我和王鑫道長必死無疑,幸好祖天師開辟洞天之時留下一線生機……被困伏牛山之後,我和王鑫道長不知所謂一直在洞天內挖鑿,本來是無用之功,可惜張道元他棋差一招,派了一個毫無修為的人來破壞石牛。”
“敬明揮了六劍,洞天也隨著這六劍逐步坍塌,這是一個過程,洞天在徹底坍塌之前就出現了裂縫,我和王鑫道長挖到了洞天靈壁,拚著重傷拚命擠出裂縫這才逃了出來,被裹挾入淮河……”
後麵的事情張妙發不再多言,張妙成也猜了出來,
就在兩人感慨之時,那邊搬運仍重傷昏迷王鑫的兩名醫護人員突然驚呼一聲:
“怎麼回事?剛剛還在這的?”
“就一個眨眼的功夫,這是見了鬼了嗎?”
駝背的張妙成聞聲過去,看著空蕩蕩的擔架一邊安撫醫護人員,一邊望著天空,麵色複雜,
“命如蜉蝣,浮生若寄,雖渺小如芥,但也能攀春晝……”
“難道,他已經將一切算到了嗎?所以這幾日才如此鎮定,深居簡出?”
慢慢挪過來的張妙發看著麵色複雜的張妙成,笑著出聲:“不,他也不能算到一切,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夠算到一切。”
“他是真君,還不是仙。”
說著,張妙法同樣順著張妙成的方向微微抬頭,不斷捋著胡子:“他也許可以算到果,但是卻算不出因,果由因造,但是因由人定。”
“是所謂命如蜉蝣,能攀春晝……”
張妙成難以置信的轉過頭看著師兄,
他能感覺到,遭此大難,師兄身上已經蒙上了一層自己看不透的麵紗,身上原本那些虛浮的完全沉澱了下去,
有人將這種東西叫做……意境。
張妙發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定定的看著師弟:“走吧,既然張道元已死,煩請師弟去聯係一下寶島天師道的張法貞,正一門兩脈綿延千年的恩怨,該有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