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斤抱著九靈真人回到了靈台觀,見莊衍並不在此前常坐的山崖邊,便一邊大叫著‘廣土道長’,一邊進了觀內,直來到了真君殿內。
一入真君殿,見莊衍正立在殿上,六斤正要開口,莊衍便指著地麵說道:“把她放下來吧。”
六斤聞言,連忙輕柔地將九靈真人平放在地上,然後跪下來朝莊衍哭拜道:“道長,你一定要救救我師叔。”
“不要哭。”莊衍走上前來,朝六斤笑道:“躺在地上的垂死的都沒哭,你一個全須全尾的哭什麼。”
說罷,莊衍在九靈真人身旁盤坐下來,抬手一指,隻見一道仙光泛起,九靈真人的傷勢瞬間痊愈。
但她一身天仙道行已經廢了,那一杵打破了她的天門,道基消散,道果凋零,身未死,但道已消。
九靈真人無力地躺在地上,神色蒼白,氣息虛弱,她抬起手輕輕撫在六斤臉上,柔聲道:“彆哭了,記不記得我跟你說的最多的那句話?”
六斤點點頭,抽噎地道:“記得,生死乃自然之理。”
九靈真人笑了,捏了捏六斤的臉蛋,說道:“日月不改,風物長存,今生已儘,來世再見,有什麼好哭的呢?”
六斤哭著說說道:“師父死了,你也死了,以後我就是孤身一人了。”
“不會。”九靈真人說道:“以後你還會交很多朋友,認識很多道友,怎麼會孤身一人呢?”
六斤低著頭,眼淚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師叔,是我害了你。”
九靈真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這輩子已經活夠了,上古老仙人,連天庭都不待見了,早就該死了。就算沒有你,劫數它該來還是會來的,現在還有你陪在我身邊,是我的幸運。”
六斤哭的更厲害了,泣不成聲。
這時九靈真人拍了拍六斤說道:“六斤,你去殿外守著,我要和這位廣土道友說幾句話。”
六斤抬頭朝莊衍看了一眼,隨後低頭說道:“師叔,那你說完了話一定要叫我,可以嗎?”
“好。”九靈真人笑道。
六斤站起身來,抹著眼淚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真君殿,然後靠著殿外的柱子蹲在地上不停地哭。
這時九靈真人強撐著從地上坐了起來,此刻她完全就是一個病入膏肓、行將就木之人。
“真君。”九靈真人叫道。
莊衍笑道:“你在這裡立下了靈台觀,讓我在東勝神洲有個香火廟宇,這自是功德一件。隻要你開口,我便能立刻化解你的劫數,恢複你的道行、道基,治好你的一切傷勢。”
“但是。”莊衍話鋒一轉,說道:“你本是上古仙人,自身無躲劫消災之法,也無大功德在身,此次縱然我能將你救回,你無數元會累積的劫力還是會源源不斷的到來,終有一天你是躲不過的。”
九靈真人點點頭,這個道理她自然明白,以前沒有災劫,是因為天庭一直庇護著她們,幫她們躲劫消災。
而現在天庭不再庇護這些老仙人,她們身上經年累月的劫力就會不斷降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隻有身死道消之後重新轉世輪回,那些劫力才會隨著此世之身的隕落而徹底消除。
簡單來說,就是這些老仙人活得太久了,但又沒有得大功德,成大正果,所以會不斷積累劫力。
此前有天庭給她們金丹、蟠桃等等躲劫消災寶物,雖然讓她們躲過一次又一次的災劫,可天地劫數的‘總賬’在那裡,遲早是要清算的。
而想要消除總賬的辦法,就是身死道消,轉世輪回,或者得大功德,成大果位,也能立馬消清劫力。
所以,莊衍的話說的很明白了,這次他能救九靈真人,但也不能次次都指望莊衍來救。
九靈真人笑了笑,說道:“以前我就怕應劫,建立這靈台觀,也是為了做些功德。而如今已經應劫,心裡反倒看開了,真君不必救我,讓我輪回轉世去吧。”
“好。”莊衍微微頷首,道:“你為靈台觀觀主,本君自會賜福於你,下一世你當重入仙道,再歸靈台觀門下。”
說完,莊衍朝九靈真人抬手一指,霎時九靈真人神魂之中變多出了一道法門。
莊衍說道:“我賜你‘九宮天劍訣’一部,並點一道靈光在你神魂之中,來世你十二歲生辰一到,這道靈光就會點醒你的前世宿慧,屆時亦可修煉‘九宮天劍訣’。”
九靈真人聞言,立刻頓首拜道:“多謝真君恩賜。”
隨後九靈真人起身朝莊衍道:“真君,我死之後,可否讓六斤接任靈台觀觀主之職?”
莊衍淡然笑道:“這是你的事,你是觀主,讓誰接位你自己安排。”
“是。”九靈真人恭聲應道。
隨後莊衍站起身來,說道:“好了,你時間也不多了,跟她好好說說話吧。”
說完,莊衍邁步走出了真君殿,朝蹲在那裡還在哭的六斤笑道:“彆哭了,你師叔喚你。”
聽到這話,六斤急忙起身,用袖子擦乾眼淚,然後飛快衝進了真君殿內。
而莊衍則直接走出了靈台觀,抬手朝天上輕輕一指。
下一刻,一重天玉極真君府內,伏魔佐使劉堰立刻接到了莊衍的符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