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聲,屍體倒地發出沉悶的聲音,卻像是千百年來無數次的重複,戰爭永無止息,這樣的聲音還會不斷出現,而遠方悲戚的哭嚎又有幾人能聽到呢。
隻讓人歎惋一聲。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駕駛戰車的玄甲騎士直衝向點將台,狂笑道:“哈哈,大功是我的,穿金甲的是東野老賊!捉拿東野老賊!”
端坐點將台的金甲老將滿頭大汗卻不見懼色,隻是手下親衛卻架著他給他換甲胄。
大將掙紮著推開親衛:“你們乾什麼?放開我!今日之敗,過在我,誰都可以走,唯獨本將須與眾將士共存亡!”
手執羽扇的軍師給其他親衛遞了眼色,眾親衛一擁而上,將老將的金甲給扒了下來與自己互換。
老將大怒正要拔劍,軍師卻擋在親衛麵前:“將軍今日雖敗,卻不可學霸王之舉,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啊!”
老將沉默一秒,重重歎息一聲,大手一揮:“戰略撤退!”
“老賊要跑?無恥惡賊,快追!”
“穿赤甲的是東野老賊!”有軍士大呼。
老將於是乾脆把甲胄全脫了。
“不穿甲胄的是東野老賊!”
老將無奈將披風圍住自己。
“留長髯的是東野老賊!追殺東野老賊!”
老將在馬上慌忙割掉自己的美髯。
“留短髯的是東野老賊!追殺東野老賊!”
你他嗎!
老將大怒,正要回身殺敵,卻聽到天空傳來一道軟糯的聲音。
“將軍。無子可下了,東野尼桑。”
她輕手輕腳地放下棋子,全然不似小區老頭恨不得用棋子砸穿棋盤的力道,隻是輕輕一放,
啪嗒。
在東野瑜耳邊卻如平地驚雷一般,兩方戰車一前一後將老帥圍在中央。
東野瑜拿著最後的士沉默許久,一鬆手,棋子無力地掉落棋盤。
“是我輸了。”
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臉,東野瑜歎息一聲,呆呆地注視著棋盤,戰場之上,隻剩老帥與親衛,被敵軍團團圍困,連困獸之鬥都作不得,隻待對方手起刀落。
東野瑜挪開視線,撐著臉看向庭院。
哀莫大於心死,沒想到叱吒小區眾老頭的東野大將,竟有一日大敗於一婦孺之手,可恨可歎可悲。
禦子低垂著眉眼,沒有打擾發呆的東野瑜,自顧自地將棋子們複位。
少女輕聲說著:“隻是運氣好而已,東野尼桑也很厲害了,我最後也隻剩了一個卒、兩個車、一個炮、兩個馬”
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在我傷口上撒鹽?東野瑜嘴角抽了抽,“不必多言,禦子棋力確實遠在我之上,輸了就是輸了。”
禦子仔細打量片刻,嘴角微微抿起一絲弧度,隨後迅速抹平:“可是.”
東野瑜打斷了她的話,神色嚴肅:“今日與禦子下棋,堪稱酣暢淋漓,可惜大概是早上吃的麵豆豉放多了,肚子有些難受,因此後半段昏招頻出,棋差一招,殊為可惜。”
飛乙在一旁觀戰好一會兒,彆說棋,她連棋上的字都看不懂,不過卻能看懂東野瑜的臉色。
輸了就輸了,還找借口,不要臉。
飛乙在心中想到,卻不敢把這話說出來,東野這小子小心眼,自己又打不過他,要是得罪了他,搞不好哪天就會被抓起來揍一頓。
禦子聞言,非常肯定東野瑜的話,點點頭:“東野尼桑確實到了中段有幾步棋稍微錯了些,不過跟東野尼桑下棋很有意思,其他妖怪遠沒有東野尼桑這樣厲害的棋力,我們繼續?”
“咳咳,這個嘛,禦子還記得下午神宮寺同學家長要來感謝我嗎?”
東野瑜拿出手機看了眼,“現在時間接近一點,他們估計快到了,我得回去招待客人。”
禦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陪東野尼桑一起回去?”
“禦子你上午剛學了不少知識,這時候正應該在家裡複習鞏固,漢字博大精深,凝聚了神州五千年的智慧,需要認真對待。”
東野瑜認真說道:“而且禦子既然決定踏上修行之路,往後就不能向以前那樣過閒適的生活了,要知道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禦子你修煉天賦欠佳更要努力才是!”
東野瑜說到最後,微笑著摸了摸禦子的腦袋:“當然也要注意勞逸結合,如果覺得累了休息便是。”
“我走了。”
“東野尼桑慢走,明天見!”
東野瑜揮了揮手,路上又與伊織奶奶碰上,笑著閒聊兩句,躬身行禮告辭。
禦子雙手撐在棋盤上,神色怔然地看著東野瑜離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離開視線,眼前逐漸模糊。
沒想到東野尼桑這麼在意輸贏啊?
東野瑜:若不能贏,還下什麼圍棋象棋?
不過這樣對他的了解又更進了一步,或許也會更接近他的內心吧?
少女想到這裡,晶瑩澄澈的琥珀色靈眸漾開一抹笑意,又自顧自地擺弄棋子開始複盤,準備將東野瑜的棋路研究一下。
下次就讓東野尼桑贏好了,不過不能讓他看出來,說起來,東野尼桑下棋還真是.
禦子想到這裡,莞爾一笑,哪怕是東野尼桑這樣優秀的人,不擅長的地方好像有點多呢。
飛乙嗤笑一聲:“死要麵子,我看他也沒禦子你之前說的那麼好。”
禦子隻是輕輕一笑,不作回答。
可是這樣要麵子的東野尼桑很可愛呢。她心中想到。
研究一會兒,禦子看向飛乙:“飛乙,我來教你下棋怎麼樣?”
“下棋?沒意思,不來。”
飛乙撐著臉頰,神色憂愁。
禦子打量一會兒,若有所思,輕聲問道:“是在擔心那些人嗎?”
飛乙沉默一會兒,點點頭,“我想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