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宮寺柊鏡起身去櫥櫃裡拿出鋪蓋和枕頭,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東野瑜的聲音。
“使用純陽劍匣的時候記得要恭敬一點。”
少女一怔,再一回頭,他已經睡熟了。
“給我乾哪兒來了?”
莊嚴沉肅的聲音在林間回響,一隻高二丈身長三四丈的白狐站在長滿荒草荊棘、足有一米多高的灌木叢中有些茫然地四處打量。
這片地區似乎是無人區,沒有開發過的跡象,周圍都是荒山野嶺,滿是荊棘灌木,彆說路了,連稍微好走一些的地方都找不到。
“這還是福知山嗎?”
環顧一圈,發現自己正處於一片山林,遠方有幽深的鳥鳴傳來,頭頂交織成華蓋的樹葉搖曳著,燦金的光斑透過林葉間隙灑落,灌木叢裡時有簌簌的響動,仔細一看,有兔子被自己嚇到了在其中跳動逃開,山坡上有一群野鹿一邊吃草一邊警惕地注視自己,生機盎然,不像是死地。
難道來錯地方了?
剛才入夢的時候隻覺得神魂被某個地方吸引,以東野瑜如今的修為自然能抵抗,隻是本來就是要去救早苗她們,便主動迎了上去,還沒反應過來就到了這裡。
過程也符合那位疑似神使的老人所說。
東野瑜沉思著觀察起來,自己身處的這一片是山坡,坡度傾斜,是向陽麵,正對著陽光,不過由於樹木繁茂,連天空都被一片片翠綠剪碎,些許藍白點綴在其中。
樹木品種和先前與柊鏡在盤山公路邊的樹林裡看到的差不多,以楠木、紅楓為主,還有些其他喬木。
先查看一下周圍的狀況吧。
東野瑜想著,叼著澄明一文字長光,身體輕盈地在荒野間奔行跳躍,遠遠地隻能看到一隻巨大到誇張的白影在林間迅速穿梭。
到這裡後其實有些事是出乎自己意料的。
本想著帶上武器進來救人,結果因為是神魂進入到這片地區,所以反而無法變成人形——化形隻能變化肉身,能變化神魂的神通隻在天罡三十六變中。
當年大聖也是因此被二郎神輕易識破變化之術。
不過變不回人形倒也不算什麼壞事,自己的狐狸形態才是全盛姿態,尖牙利爪比澄明一文字長光還要鋒利,更何況還不用擔心衣服在戰鬥中毀壞。
就在這時,東野瑜突然聽到山坡那邊有太鼓的聲音,還有喊殺聲,連忙順著聲音追趕過去。
奔行不遠,一路上了山坡,視野頓時開闊起來。
剛才在山坡上啃草的鹿群早已四散奔逃,東野瑜沒管它們,往前走了幾步,登高望遠。
這裡有一塊稍顯平整的平台,長滿雜草,俯視下去,山坡下有一處平原,長滿荒草,隔遠了望過去像是一整塊翠綠的毯子,如果平時倒算是愜意的山水景象,隻是此時平原上卻密密麻麻擠滿了人,殺聲震天。
一方明顯兵力劣勢,被半包圍了,前線擠壓在一起,長槍交擊,頗為混亂,有濃鬱的血腥味順著山風飄上來。
更遠的地方隱約能看到一座城池,東野瑜眯著眼睛仔細打量片刻城池,發現是戰國時代的城市。
此前繡吉看那什麼大河劇的時候自己偶爾也晃過一眼,看到過類似的結構。
島國這邊戰國的城市和西方有些像,領主的堡壘——即天守閣——處於城市中央和製高點的位置,下方圍繞著天守閣建立的平民城區叫城下町。
想到師範昔年的經曆,再看那陷入圍困的一方軍旗上的家紋印著幾枚銅錢,似乎是有馬家的家紋,東野瑜感覺自己應該是沒來錯,這裡搞不好是曆史中的福知山戰場。
不過那老頭不是說一進來後神明就知道了嗎?怎麼沒見神明來聯係我。
東野瑜皺眉沉思,並不準備插手山下的戰爭,這戰爭大抵是曆史上已經發生過的事,是過去的幻影,像是蜃樓一般,即便出手幫忙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早苗她們,然後再圖擊殺鬼王、淨化這裡的事。
靠你了,鼻子。
東野瑜做了下心理準備,將嗅覺完全解放,一邊猛猛嗅一邊在林間四處穿行。
一時間各種氣味紛至遝來,土腥味、草木清香、糞便的臭味、血腥味
找到了!還活著!
東野瑜眼睛一亮,從萬千讓人難以形容的氣味中剝離出屬於明日見早苗的那一絲氣味,然後追蹤過去。
但沒走幾步東野瑜就發現氣味來源的方向有些不對勁——看方向,她此時好像正在戰場上。
與此同時,她身邊還有其他同學的味道,比如有馬則宗等人。
尋常人看見打仗躲都來不及,他們怎麼會跑到那裡去?
被逮住了?
東野瑜心中疑惑,思索一秒,化作一陣灰白雲霧席卷過去。
不管了,先救人。
“大人神機妙算,堪比古之臥龍啊!”
“哈哈,有馬忠康那老東西這次完蛋了。”
“可惜,討取劍聖的榮耀要讓田中大人摘了去。”
一座守衛森嚴的山丘上,一行穿著華麗的武士騎著馬正簇擁著一位將軍遠遠望著戰場方向,隻是這馬有點矮,這群武士騎著頗有種猴子騎狗的感覺。
這將軍頭戴頂著誇張彎月的頭盔,身穿華麗羽織,手持鐵扇,指著戰場,平靜說道“他們要敗了。傳令,派預備隊圍上去,彆傷了那兩位殿下。”
“降者如何處置?”
將軍沉吟片刻“有馬大人忠貞不二,保境安民,我素來欽佩,隻可惜各為其主,這才不得不兵戎相見。他此番之敗緣由種種,但究其緣由明珠暗投豈有不碎之理?”
“仔細說來,我等隻是順水推舟而已,頗有些勝之不武。若有歸降之意,便不要傷他,將其帶來見我。”
一名身背認旗的武士應聲而走,騎馬攜軍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