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白色半透明的月臥上梢頭,夜色明朗,天不見雲。
狹窄的巷子裡偶有穿堂寒風吹過,江淮晏站在原地,雙耳不時微動,仔細辨彆著風吹給他的信號。
盛明淵的領子還攥在江淮晏手中。
昏倒之人渾身癱軟,拎著提著都實在不如扔地上,江淮晏便直接鬆手任由盛明淵軟倒在牆根。
寂靜中僵持許久,寒風越吹越盛。
江淮晏實在分辨不出多餘的動靜,不免煩躁輕嘖一聲。
看來今夜的風,不站在他這邊。
忽然,江淮晏轉過身直麵巷口,袖中一柄兩指寬的短匕甩出,反握在掌心指骨寸寸收緊。
巷口之外還是密不透風的牆,此處小巷猶如迷宮,兩側高牆之外還是覆著淩亂瓦片的高牆。
江淮晏盯著對麵神不知鬼不覺忽然現身的黑衣人,餘光下意識掃向兩側的高牆之上。
剛剛隱於四周的人忽然通通現身,他們全部統一形製的夜行服,看不出所屬,也看不出都用的什麼武器。
他們猶如尋到屍體的玄鴉,立在房頂上,蹲坐在簷邊上,藏了半幅身子於拐角處,裡裡外外交錯成好幾層,把江淮晏圍困在中央。
一陣異於以往的風從頭頂澆灌而下,江淮晏緩緩抬頭,視線與倒掛在弄堂懸梁之上的一人正好對上。
對方那雙眼眸冷得跟冥府陰兵一般,毫無感情,滿是殺意。
內力碰撞一觸即發,江淮晏手中的短匕三兩下便卷了刃。
幾番試探之下,江淮晏發覺對方並沒有齊上群攻,且同時與兩三人交手時,對方也有意避開死穴和殺招。
他們不是來殺他的。
是來抓他的!
想通這點江淮晏翻身便逃,隻可惜三兩個躍步就再次被圍困,回頭接招的間隙他還細看了一眼。
這群黑衣人對地上那個昏迷的盛明淵毫無興趣。
局麵僵持,江淮晏斷不可能坐以待斃,任由這些不知來頭的黑衣人車輪戰把自己耗死,可偏偏這群人又十分難纏,想攻又難攻其弱點。
殺又殺不死,走也走不掉。
再交手幾招,江淮晏手中的短匕徹底報廢,崩成了兩截。
碎下來的一片被他夾在指尖甩出,直刺對麵一人肋下。
“京中少有如此高手聚群,你們是禦龍衛?”
對麵不答,隻一味出招壓迫。
江淮晏應對的反倒越發遊刃有餘。
“告訴你們主子,現在還不是我現身之時。”
“具體何時,我自有分寸。”
震傷最後一人的手臂,江淮晏躍回盛明淵身邊,扛起人準備奔走。
不料餘下的那名黑衣人撐著傷軀也要窮著不舍,江淮晏回身猛擊一掌,對方昏迷,他嘴角也溢出一抹血絲。
看著倒了一片黑衣人的窄巷,江淮晏抬手抹去嘴角血跡,冷嗤一聲。
“慕容懷,我與你勢不兩立,不死不休!”
——
長樂府,主院內,前屋外。
“人呢?”
“回殿下,沒抓到......”
跪著回話的禦龍衛一身狼狽,右臂還呈詭異的角度垂在身側。
慕容懷視線落在他脫臼翻折的手臂上一瞬,雙眼微眯冷聲道:“連個被囚多年的小將軍都抓不住,看來最近懈怠不少,這一批,全部回營裡返工罷。”
單膝半跪的禦龍衛額角滑落一滴冷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