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流真看著此幕,他的呼吸驟然變得艱澀起來,就像是肺腑之中灌入了許多風沙。
世間竟有如此的劍。
當年他見郭北溪的劍光時,心中便生出這樣的念頭。
而今日他早已成就八品,但見著蕭真微這一劍,他心中還是不由得生出這樣的念頭。
“哪裡來這樣的大劍師?”
美玉公子自己也是劍師,此時晉升八品,勉強也算得上是世人口中的大劍師,然而看著這樣的一劍,他麵色慘白,他手中若是有劍,恐怕都根本沒有信心提起。
飛屍上人看著金光之中往半空飆射的鮮血,嚇得雙腿都發軟。
他無法想象,世上會有如此強大的一名劍師,這一劍如從天上來,哪怕斬了那一名修士的頭顱,他這種旁觀者,甚至也感知不出他的劍路。
他更無法想象,都已經厲害成如此模樣的一名大劍師,之前竟然還顯得鬼鬼祟祟,竟然還會十分猥瑣的灑出一蓬飛針,然後直接掉頭就跑。
這人莫不是有病?
飛屍上人原本已經在逃跑,看著這樣的一劍,他甚至雙手直接舉著禪杖往上舉起。
這動作就是軍士投降上交兵器的動作。
他逃還是要逃,但隻覺得做出這樣投降的姿勢,逃命的幾率會更高一些。
讓他覺得無比幸運的是,一劍殺死那名修士之後,蕭真微的目光並未落在他的身上。
蕭真微看向尉遲典。
身為唐人,闖出如此彌天大禍,到了此時,竟然還與美玉公子和這些西域修行者同流合汙?
他不知道尉遲典有什麼理由。
他也不想知道尉遲典有什麼理由。
他隻想尉遲典死。
乘著所有人震驚失神之間,他朝著尉遲典斬出了一劍。
然後尉遲典死了。
尉遲典的喉嚨裂了開來,就像是突然長了一張嘴。
蕭真微之前那一劍,是無跡可尋,劍氣斬掉頭顱時,所有人才知道他這一劍到底斬的是誰,而這一劍,所有人都知道他刺的是尉遲典。
就連尉遲典都知道。
然而無論是尉遲典身周的那些部將,還是尉遲典本人,卻都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隔著十幾丈的距離,隻是劍尖點出一道劍氣,這劍氣便宛若突然在尉遲典身前濺起的一朵浪花,落在他咽喉上時,他才醒覺自己的咽喉已經裂開。
這一劍,是極致的快!
顧留白看得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怪不得裴二小姐的偶像陰十娘一直都覺得蕭真微比自己強。
十步之內,陰十娘的霜劍速度之快,恐怕已是此時人間極致,但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就沿著劍身推送出去的一道劍氣能夠到達這樣的地步,恐怕也已經是人間極致了。
飛屍上人此時雙腿更軟。
劍氣離劍之後,與前方空氣劇烈廝磨,自然是越來越慢,然而在他的感知裡,蕭真微這一道劍氣哪怕飛離劍身之後,後方的長劍似乎還在源源不斷的噴湧強大的力量,令這道劍氣還在加速。
如此恐怖的真氣運用,這人看上去卻雲淡風輕,甚至劍身周圍都沒有劇烈的元氣波動。
這是什麼神通。
這是什麼劍法?
也就在此時,他的後方突然殺出一個人,這人叫了一聲,“呔!讓你走了麼,你就想走?”
這聲音響起時的刹那,飛屍上人覺得自己的心跳卻隨即停止。
他體內的氣血在此時驟然停止跳動,詭異的精神力量悄然侵襲,瞬間完成對他肉身的控製,他渾身的鮮血不再流動,但潛意識裡卻依舊生出一種不流動很好,這狀態很好的感覺。
誰的精神神通?
飛屍上人拚命催動頭發舍利的神通,朝著那人望去,卻發現是手持著一根骨杖的金剛巴魯興高采烈的朝著自己衝來。
飛屍上人此時渾身漸冷,頭發舍利似乎隻能保持他神誌清楚,卻擺脫不了金剛巴魯這種神通的影響,他便瘋狂催動真氣,揮舞禪杖朝著金剛巴魯擊去。
“這人高興什麼?”
看著金剛巴魯此時高興得合不攏嘴的神色,他隻覺得荒謬,無法理解。
金剛巴魯是真的高興死了!
站對隊伍了啊!
盧公子如何威猛,他是清楚得很。
誰能想到之前那看上去不怎麼樣的中年侍從,竟然猛到這樣的地步,竟然是如此強大的大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