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畫。
說句實在話,葉青釉也是懂一些的。
於匠人而言,製瓷並不是簡單的拉胚,燒製,取瓷。
這些隻是最最基本的東西。
真正見個人功夫的,還要數繪瓷。
瓷麵上的圖紋,杯底的刻字
隻要是稍稍懂行一些的人,一眼就能瞧出其功底,再決定瓷器的好壞。
所以,繪寫的功力,說是匠人們除卻瓷器外的另一條命,其實也絕對不為過。
前世裡,葉青釉就是深知這一點,所以才在閒暇之餘,遍尋名師,做到了真正的‘得空就學,有東西就學’。
這麼做的成果也是很明顯的。
像葉青釉第一次繪製的鶴紋杯,沒有真正學過畫的匠人,光靠仿瓷,哪怕能仿出其形,也絕對是仿製不出其神韻的。
所以平心而論,葉青釉是喜歡欣賞字畫,博眾家之所長的,此時聽老先生這麼說,自然有些心動。
可她心裡也清楚的知道,老先生出那個價,多半就是為了書房裡麵的字畫,而自己的出價,那是在絕對不涉及字畫古玩的情況下才出的價格
若是自己挑到老先生看中的,那不就為難彆人了嗎?
葉青釉這麼一猶豫,老先生也有些坐立難安,但他雖老,卻沒有老糊塗,借由葉青釉的兩次問價,約摸是看出來了些什麼,斟酌著開口勸道
“小娘子,老朽也是真心覺得小娘子麵善,所以才開口相邀,我都一把老骨頭了,銀錢帶不進棺材裡的。”
話說到這份上,不去,多少有些無禮。
葉青釉將話應了
“那就聽老先生的,隻是我不善書畫,也品鑒不來,若是沒有特彆喜歡的,就還是請老先生替我收著,才不算是牛嚼牡丹。”
這話,便是在貶低自己,也在暗示自己並不一定會拿書房裡麵那些貴重的字畫古玩。
老先生也不笨,聽到這話,哈哈一笑
“小娘子隨我去瞧瞧,說不準說不準就有喜歡的呢?”
三人應聲而起,葉青釉將紅紙交還給老先生,老先生卻不在意,順手放在石桌之上,葉青釉掃了一眼,瞧見那紅紙原來是交疊著的兩張,後頭似乎也是寫了字,隻是紅紙太大,她又是卷著看的,所以沒有細瞧出來。
葉青釉稍稍一愣,老先生走在前頭,似乎心情不錯,言語間也多了幾分健談
“我瞧此處比隔壁總歸是好一些的,小娘子要是買下這裡,以後可以搬到這裡來住,將原先的宅院改成鋪麵,這才是正理。”
此話說到葉青釉的心坎上,於是她也收了原本四散的思緒
“該是這樣的。”
此處更大,更清幽,也更舒適,無論怎麼說,其實都比原先的宅院要好。
葉青釉原本想改這間宅院做鋪麵,等到此處,瞧清楚宅院的時候,便已經改了主意——
這麼漂亮的宅院如果自己都沒住過一天,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前頭的老先生又哈哈笑了兩聲,帶著父女二人穿行過石徑回廊,重新回到了剛剛的書房前。
許是因為三人談話花費了一番功夫,又正值午時用膳的時辰,書房內裡的人已經散了不少,隻有寥寥幾個還在相看字畫。
葉青釉掃了一眼,發現這幾人手裡有拿字的,有拿掛畫的,有拿扇子的總之手裡拿什麼的都有,隻是,都相當不講究。
字畫橫開後沒有鋪平掛好,折扇也並未輕拿輕放,而是裝模作樣的合上後又甩開,其動作之大,連帶著葉青釉都連連皺眉,更彆說是一瞧就喜愛字畫的老先生。
老先生一臉怒容的上前,直接劈手想要奪過對方手裡的扇子
“誰讓你這麼開扇子的?”
“沒束修請個會識字的師長也就罷了,難道你爹娘還喘氣的時候,就沒有教過你些許禮數?”
該說不說,有些話,還是得文人來罵。
一句話連臟字都沒有,但是連人家爹娘都問候了個遍。
隻是爽快歸爽快,葉青釉下意識暗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