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踏入北界後,高原市的難民們便開始在北界山底紮根,他們無法把信息傳送出去,也尋找不到離開秘境世界的辦法,而建立聚落成了核心任務——為了生存。
數以萬計的難民每隔幾天就會輸送二十來萬進來,然後大家好不容易建立的聚落又會因為食物緊缺而陷入麻煩,迫不得已之下,家庭的男人為了生存想辦法去獵殺鼠類妖獸,女人們采集附近可能遇到的果實。
北界山底本就是一片沃土,家裡麵的男人女人隻要肯乾活,餓不死。
但如果家裡已經沒有強壯的成年人了,八十來天的時間足以磨死一大批人,他們即使受到旁人友善的幫助,也會因為缺乏保暖的衣物和房屋而凍死。
何況,這些東西是大家都缺少的。
一個混亂且龐大的聚落在北界山的北部成型,因為剛好背對南邊的諸多妖族,一直以來還沒遇到妖族騷擾,不過偶爾會有缺乏智力的妖獸群落在附近遊蕩。
跟隨隊伍傳送進來的幾千個武者無力照看數百萬人,而接觸過武道的學生竟充當起文明護衛的角色。
作為曾經培養出全省狀元薑丘的高中,外城八中占據了一處北界山妖族遺留下的據點,主導“外城”秩序。
“老趙,你說我們還能出去嗎?”
一身常服的李昂漫步走向山腰處的木屋,他的臉色灰暗,仿佛一個突然被丟進原始社會的文明人,頗有些狼狽。
是的,大家都清楚,高原市麵對那樣的進攻,不逃出去,都會死。
可現在逃到了一個任何信息都沒有的地方,那些幸存的秘境專家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國內的高層到現在還沒有打通秘境,接送大家離開。
幾百萬人迫於管理與生存的壓力,都拆散成幾十個小聚落了,現在要聯係起來也頗為麻煩,連一張完整的地圖都沒有!
“應該能出去,一個月前‘初始地’不是有信息傳來,高原市守住了嗎,薑丘逼退了妖皇[辰]和數萬大妖,我們隻需要等待上麵的命令就好了。”
趙公正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框,負手望著遠方一大片森林綠地還有極遠處層疊的遠山之影。
這是一片浩瀚的天地,源源不斷的靈韻從高山之巔流下來,大家仍然可以修煉,關鍵是到現在還沒有遇見妖族。
更重要的是,學生們在這找到了練武的意義,他們憑借自己的力量獵殺肥美多汁的妖獸,以武力為據點開荒,樂在其中。
如今據點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木屋,是學生們清理乾淨妖獸威脅後,大家推平森林而建立的。
這個暫時取代號為“外城”的據點,容納了八十多萬難民,縱橫交錯的木屋,還有簡易搭建的坊市,學生貢獻了不小的力量。
他們在成長。
“上麵的命令,我們哪裡還能接收到上麵的命令,這個秘境世界和以往那些破碎的秘境世界不一樣,專家說在這裡可能沒有將我們排斥出去的秘境波動。”
李昂語氣粗重,臉上的傷疤顯得猙獰。
他很清楚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那些最先開始傳送進來的都是高原市的精英家庭,亦或者強者坐鎮的組織機構,例如說內城高中。
最好的據點已經被以內城一中為首的內城勢力占據,命名為初始地,也就是大家傳送進來的區域,那裡掌握人口命脈,而且資源豐厚,附近恰好有一個遺跡式的據點,寶庫資源多樣。
撤離計劃是這麼定的,沒有錯,最有價值的人先逃,而他們往往和強者、市高層擁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現在他們那一塊初始地都已經有小城規模了,據說五百多萬人口圍攏在那裡,期待有一天被傳送回夏國。
而外城高中最先傳送來的八中,都是在第二個月後才進來的,賴以有“薑丘”的名氣在,被初始地臨時組建的委員會分派到如今的據點——資源倒是有,可距離初始地至少一百多公裡!
信息閉塞,如今初始地什麼情況,大家都不知道,法相境武者全都駐紮在初始地,其餘聚落的最強者隻有明魂境——大都無法飛行。
“隻要我們還活著,總有一天會回去,”趙公正微微眯起眼睛,字字鏗鏘:“假若我們真的回不去,那便在這延續。”
“你自己是孑然一人,說得倒是輕鬆,我兒絕峰還在國內呢!”李昂憤憤不平,眉骨斜凝:“什麼延續不延續的跟我沒有關係,現在‘外城’境界最高的兩人不止你和我,其餘高中的主任們早想占據‘外城’領導者的位置,他們是看在薑丘影響力太大的麵子上才對我們八中表麵和氣。
我下麵的幾個老師都已經注意到他們在暗中籠絡人心,說什麼開疆拓土、探索秘境世界、傳授武學,要在這個世界自力更生。
如果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是沒有行動的話,八中名存實亡。”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也開疆拓土?”趙公正眉頭蹙起,意味深長的眼神轉向共事十多年的同事:“我還以為你想跟我商量去一趟初始地,詢問情況呢。”
“詢問情況?沒什麼好詢問的,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他們那也是一點動靜沒有,”李昂眯眼,右手尋著趙公正望過的大片風景掃去:“高原市逃出來的市內組織機構強者都已經聚集到初始地,他們儼然成為這裡的新秩序,我們爭不過他們,上麵已經沒有武教部和軍部保障我們的利益。
但‘外城’,我們至少要保證八中的權威。
老趙,你彆忘記了,咱們學校可是走出過薑丘那等人物的,咱們因為他成就外城唯一重點高中的地位,直到現在還影響著無數外城市民。
你剛才也提到,初始地那邊有消息傳來,是薑丘守住了高原市,咱們八中作為他的母校,理應得到匹配的尊重與地位。
如果彆人不給我們該有的,那我們便自己拿,主動劃分八中管理區域、給信仰薑丘的年輕一代傳授武學、派遣優秀學生開拓秘境世界。”
嗒。
李昂的大手搭在趙公正的肩頭:“老趙,高原市的係統已經沒了,我們能依靠的隻有薑丘。
不和薑丘綁定起來,我們何去何從?
假如有一天咱們真的回去了,國家難道還要讓我們以八中的名義組建高中嗎,那時候什麼都延續不了,你為武教事業奉獻的青春,一場空。
而我,也不再能利用便捷的權利為絕峰的成長提供有效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