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名字的老破小區,11棟404室。
門窗緊閉,厚厚的窗簾遮蔽住光。
屋內,七個極惡成員或坐或倚著沙發,電視開著,正播放著九區的時事新聞。
[近日來,我區各部門通力合作,與第8區進行了友善協商,加大了貿易往來…..]
[我區遵循上城議會新頒的綱領,對各部門進行了更細致的職能劃分……]
[我區近年來,生產總值穩步提升,對隱門的探索持續深入,在人類一體供給循環係統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堅決貫徹人類一體循環的綱領,200年不動搖,堅決執行上城議會的各項方針措施,絕不含糊,堅決跟隨上城的步伐,絕不掉隊。]
[秩序穩定,生活向榮,每一個人都應該為人類一體循環係統,貢獻出自己的價值。]
[我們堅信,在不久的將來,人類的足跡會踏遍隱門內的每個角落,失去的世界必將重回人類的懷抱。]
啪嗒——
電視機屏幕被一隻大手拍碎,龜裂的屏幕滅了一半,播報員的精致的麵容和字幕,一起破碎成扭曲的樣子。
“每天都是一樣的陳詞濫調,我耳朵都快聽吐了。”洪虎抖掉手上的碎片,語氣煩悶。
旁邊一個半邊臉遺留針線疤痕的女人,蹙眉道:“你在緊張和恐懼?”
其餘5個成員在女人說話時,都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
洪虎搖頭否認:“我沒有害怕。”
女人語氣淡漠:“沒關係,在死亡麵前恐懼和焦慮,是生理的本能反應,不用掩飾和逃避,但我們的死後的屍體,終將鋪砌成通往天空的階梯。”
洪虎和幾個極惡成員對視一眼,眼底都浮現出狂熱,同時站起身,右拳抵住心臟:“為了命運,獻上死亡!”
女人扭頭,望向窗簾,眼裡閃過一抹戾色,冷聲道:“為了接頭人之後能更順利的收貨,我們在死前必須多拉一些墊背的。”
一眾極惡成員沉默點頭,不約而同的拿出各自的武器開始進行最後的準備。
忽然,洪虎有點按捺不住好奇的問道:“大姐頭,反正我們都要死了,能不能告訴我接頭人到底是誰,貨又是什麼?”
大姐頭目光灼灼的盯著洪虎,看著對方臉上還未完全褪去的青澀模樣。
她咧了下嘴,麵上壞死的肌肉被嘴角抽扯,疤痕似蜈蚣狀活了過來,顯得駭人且猙獰。
洪虎有點畏懼的撓撓頭:“大姐頭,我錯了,我不問就是了。”
大姐頭卻並未指責他,而是溫柔道:“就是因為我們都要死了,所以才不需要知道答案啊。”
屋子內歸於安靜,死亡的沙漏懸在了每個人的頭頂。
“來了!”
坐在窗邊的成員拉開窗簾一角,斜窺向小區出入口。
大批調查兵團製式的墨藍色軍衣映入眼簾,很快就四散開,封鎖了各個出口,沿街的小食街也被清場戒嚴。
四個古怪的儀器,對稱位置的擺放在小區,成四方形。
下一瞬,漆黑的激光發射而出,筆直的射向上城屁股。
上城龐然的底座,五光十色的燈彩接收到來自地麵的激光,其中四顆燈閃爍兩下,悄無聲息的變成了墨色。
然後,墨色的燈束垂直落下,在半空中延展成一個四方形,像一個無限高的黑盒子,從上城墜落而下,就要精準的將老破小區罩在裡麵。
大姐頭低頭用手機,朝一個沒有備注的數字號碼發出早已編輯好的信息。
——命運117小隊,申請下線!
沒有回複,因為無限高的黑盒已經光速罩住整個小區,將裡麵罩成了黑夜,罩成了隔絕一切窺探與信號傳輸的…..死地。
大姐頭看著手機上端變成X的信號格子,麵色不變的把手機卡抽出來,兩指用力搓成了碎末。
老破小區的隔音不太好。
很快就聽到上下樓的驚呼,然後就是有住戶開窗戶朝樓外叫喊。
“怎麼回事?”
“上城今天這麼早就熄燈了?”
“怎麼沒信號了?”
“大家快看,咱們小區被個黑盒子給罩住了,什麼情況,有沒有人出來解釋一下,感覺有點嚇人。”
“看不見罩子外麵啊,等一下,有人進來了,好像是調查兵團的,他們都端著槍。”
兩分鐘後。
有性子比較急的人衝出了樓門洞,在院子裡聚了一批,成群結隊的壯著膽子,用手機電筒當光源,朝小區出入口走去。
大部分樓裡的窗戶都被推開,一個個探頭探腦的向外張,所有的視線都彙聚過去。
哢噠。
槍栓抽拉上膛的聲音,整齊劃一。
甚至連一次溝通回話都沒有,回應他們的是子彈傾泄的暴雨,眨眼間,將地麵染成坑坑窪窪的血絲。
掉落在地上的手機,將一地屍體映成千瘡百孔,色彩暗紅。
沒了操作的手機,很快又都熄屏,黑暗將屍體吞沒。
暴雨驟響驟歇,整個小區卻好似被按下了靜音鍵,無數的嗓子卡殼,丟失了聲音。
然後,靜音解除,音量反彈爆發,此起彼伏的驚叫,尖銳的似乎要將樓房都震塌。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哪怕喊破喉嚨,也休想有一絲一毫的聲音傳出去,擾了外麵的和平與寧靜。
感謝上城議會的睿智,感謝科技發展的偉力,永遠能最便捷省力的守護住多數人的秩序與平靜。
九區調查兵團二大隊隊長,周劍臉上沒有絲毫波瀾,望著一地的屍體就宛若在望一地爛草葉子。
“這個小區內任何一人都可能是潛藏的極惡分子,危害重大。”
“所以奉上級命令,本次清剿,不留活口,必不使一人逃脫。”
“二三小隊警戒封鎖,一小隊目標11棟樓404室。”
周劍接過副手遞來的喇叭,冷酷的聲音回蕩在黑盒內。
伴隨命令的下達,一隊士兵放下頭盔,蓋上夜視儀,快步衝著11棟樓而去。
洪虎聽得麵皮抽搐,不忿道:“說我們是極惡,到底誰才是極惡啊?”
117小隊其他成員沒人回答他,他們眼神冷漠似冰,顯然對這種場景已然習以為常。
“割草的鐮刀是我們引來的,所以,某種程度而言,他們都因我們而死,把我們定義為極惡,倒也沒錯。”
大姐頭從沙發後麵抽出一把兩米長的大劍,一腳蹬踩在地上,破窗而出,從4米高樓徑直墜向地麵砸出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