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歡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意,緩緩說道:“不必了,秦法醫你隻需按照職責行事即可。隻是在事情過後,私下裡不妨向李拔山透露一些馮睦死前的狀況。”
馮睦明明還活蹦亂跳著,錢歡與秦亮卻已經在為他死後的事情操勞了,有這般超前關懷的領導和同事,對馮睦來說,實在是莫大的幸運。
突然,一陣手機震動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嗡嗡嗡——
錢歡的目光轉向秦亮,而秦亮很有眼色的起身,向門口走去。
錢歡接起電話,臉色驟變:“什麼?我叔叔出事了?哦哦,好的,我馬上趕到醫院。”
秦亮拉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回頭,疑惑地望向監獄長:“監獄長,發生什麼事了嗎?”
錢歡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強顏歡笑地回答:“沒事,啟明街的地下管道發生了泄漏,不慎引發了爆炸。我叔叔恰好駕車經過那裡,不幸被爆炸波及,車輛被炸飛了。”
秦亮眼睛瞪得圓圓的,心中暗自驚歎:“這還沒事?這情形已經足以寫一份驗屍報告了。”
錢歡繼續解釋:“幸好我叔叔的車輛經過了加固防爆處理,所以現在隻是處於昏迷狀態,已經被緊急送往醫院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秦亮聽著錢歡的話,又瞥了一眼他麵前的防爆玻璃,心中終於明了,錢歡這種謹慎的性格,是隨了誰了。
作為監獄長,錢歡可以隨時下班,沒有人敢給他打考勤。
此刻,他急匆匆地啟動車輛,駛向市區的第四醫院。
路上,錢歡遇到了幾處設卡的檢查站,顯然,緝司和巡捕房的官員們仍在全城範圍內緊張地排查搜找侯文棟秘書的蹤跡。
然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種排查似乎並沒有取得顯著的成效。
車輛緩緩停下,加入排隊的行列,等待接受檢查。
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裡,錢歡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到了侯文棟的身上。
錢歡對這位秘書並不十分熟悉,隻是在之前在公司任職時,偶爾在叔叔錢通的辦公室裡與此人有過幾麵之緣,對侯文棟的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然而,不得不承認,他從公司調任至二監擔任監獄長的這一轉變,與侯文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畢竟,儘管公司已經與執政府簽訂了《二監股份改製五年協議》,但在實際操作中,許多細節流程的推進,都依賴於侯文棟這位王新發議員的秘書。
是侯文棟在各方麵進行協商和推動,才使得《二監股改》磕磕絆絆的施行了,甚至,讓監獄係統做出妥協,讓出了上任監獄長過勞死後的空缺,從而落到了公司手裡。
“侯文棟是個人才啊,希望他能獲救吧。”錢歡心道。
哐。
後備箱被合上,緝司員揮了下手,錢歡收回思緒,驅車通過檢查站,沿途恰好路過了啟明街。
他放緩車速,從側窗瞥了一眼。
映入眼簾的是被爆炸撕裂出深深溝壑的長坑,沿街兩側的建築都崩塌了,裸露出內部的鋼筋和磚石。
好些車輛被炸得支離破碎,扭曲的金屬殘骸像是被遺棄的骨架,散落一地。
火焰仍在幾輛車上舔舐著,那些焦曲的屍體被包裹在煙霧中,散發出怪異的肉香味兒,道路上的樹木都被連根拔起,斷裂的電線杆砸在地上,火四濺。
廢墟之中,到處都是破碎的玻璃、磚塊和瓦礫。一些被炸飛的殘屍懸掛在碎裂的窗戶邊沿,搖搖欲墜。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焦糊味和哭喊的聲音。
錢歡深吸一口氣,心中暗自嘟囔:
“管道泄露,哼,這肯定是執政府那些議員批準的豆腐渣工程。幸好二叔前段時間把車借給了我,我還特意對車身進行了加固。二叔能從這場意外中幸存,以後我可得讓他對我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