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二月中旬,天氣回暖的趨勢變得越來越明顯,每日的最低氣溫也已經上了零度,至於最高氣溫,則已經攀上了二十度。
臨近黃昏時分,刮了將近下半天的南風終於停了,與此同時,一抹濃雲卻被最後一股風勢吹到了首爾的上空,棧戀不去。而隨著風勢消散,淅淅瀝瀝的小雨竟然飄落下來——這是進入2008年之後的第一場小雨,它似乎預示著春天來了。
正所謂:一年春至,萬物複蘇,生命似乎從這個季節開始變的騷動起來,不過,安如鬆顯然不受此影響,畢竟他一直都很騷,不分季節的。
霜草公園彆墅,二樓偏臥的浴室裡,剛剛洗過一個澡的安如鬆,一絲不掛的走出浴室。此時此刻,臥室那張豪華但卻淩亂的大床上,小白羊一般的文彩元趴在床邊上,正在翻看著手上的一個小本子。
聽到腳步聲,她扭過頭來,看了安如鬆一眼,說道:“你的手機剛才響了。”
安如鬆揉了揉還沒有乾透的頭發,漫不經心的走到床邊,他一屁股坐在床頭的位置,先從床頭櫃上拿了一支煙,點上之後,才將手機抓過來,看了看來電顯示。
電話是柳善庸打來的,安如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沒有給對方打回去。
柳大區廳長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肯定沒有彆的什麼事,絕對是要問NGN公司數據中心的建設事宜。如今天氣回暖,停了一個冬天的工程施工項目也該重新開啟了,柳善庸這家夥一天天的,就擔心安如鬆返回,拖著那邊的工程不展開,讓他這個區廳長坐了蠟,所以,他肯定是打電話過來探這個口風的。
實際上柳善庸還真是想多了,安如鬆又沒想過要投資房地產行業,恩平區的那塊地既然拿下來了,他不趕緊把數據中心建起來,從而擺脫掉來自韓國電信那邊的“卡脖子”,難道還準備放著那片地生蟲嗎?
當然,也不怪柳善庸會多想,他過去之所以篤定安如鬆會將數據中心建在恩平區,是因為他有個身為國會議員的老子,而且他那個老子還與孔議員關係密切,兩人算是一個政治組合,所以,他不擔心控製不了安如鬆。
但是現在呢,儘管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如今的安如鬆顯然不那麼容易控製了,且不說NGN公司本身,單說他與新一任總統李民薄的關係,就已經不是他這個國會議員之子、區廳長所能輕易拿捏的了,若是安如鬆在這個時候翻臉不認賬,柳善庸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好的招商引資項目突然泡湯,他這個區廳長麵子碎一地還是好的,關鍵是接下來的議員選舉,他估計都要沒戲了。
而站在安如鬆的角度上看呢,他可不是那種得勢便猖狂的人,儘管他與李民薄建立起了某種程度上的聯係,但無緣無故的招惹一些不必要的仇恨,依舊不在他的選項之內,相比較而言,他更希望將過去的一些關係繼續維係下去,這其中就包括了與孔議員等人的密切關係。
韓國同樣也是一個人情社會,不,準確的說,這世上的任何一個國家都是人情社會,多個朋友多條路這句話,放在任何地方都適用。
沒有將柳善庸的電話放在心上,安如鬆將手機重新丟回到床頭櫃上,隨後伸手在文彩元光潔的後背上撫摸一把,這才重新站起身,拿起原本放在床頭的一個大號信封,施施然走到寬敞的落地窗邊。
落地窗邊擺放著一個小茶座,還有兩把藤椅分布兩邊,安如鬆拿過一把藤椅坐下,接著便將那個信封倒扣在桌上,把原本裝在其中的東西一股腦倒了出來。
大信封內裝著的,赫然是厚厚的一摞照片,安如鬆拿起最上麵的幾張看了看,就見照片中所拍攝的,都是金明信與尹檢察官在一起相處的內容,有些是兩人並肩走在路上的,有些則是兩人坐在一起用餐的。
沒錯,如今的金明信已經與尹檢察官結識了,而他們兩人之間的介紹人,正是此刻還趴在床上的文彩元。當然,即便是與尹檢察官結識了,金明信也沒有斷絕與安如鬆之間的往來,實事求是地說,如果不是因為過度信任文彩元,金明信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看上尹檢察官這號人的。
想想看,如今的尹檢察官都多大歲數了?他是1960年出生的,到今年虛歲都已經四十八歲了,且整天不修邊幅,屬於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年油膩男。
最重要的是,儘管他從事的職業是檢察官,家中家境也算是不錯,最近還剛剛被提拔為支廳的廳長,但對於心氣高的金明信來說,這家夥的分量顯然還不夠看。更何況她還是安如鬆的情人,而尹檢察官不管是年紀還是長相,亦或是身價、地位,都是沒辦法與安如鬆相提並論的。
所以,從照片上看,雖然這兩人近期接觸的次數比較多,但關係的進展顯然並不怎麼順利,兩人即便是走在路上,彼此間都隔著一定的距離呢。
而相對於金明信的態度,尹檢察官對文大師介紹的這個女人,絕對是非常上心的,這一點,從照片上就能看出來。尤其是兩人相對而坐用餐的時候,尹檢察官那張已經有了不少褶子的臉,幾乎都要笑開花了。
想想也是,雖然金明信那張精致的小臉是整容整出來的,但尹檢察官可是不知道啊,更何況,經過安如鬆這段時間的“滋養”,金明信身上那種成熟女人的氣質,已經充分的彰顯出來了。如果不考慮她整過容的現實,這女人還是挺有魅力的,至少對於中年油膩大叔般的尹檢察官來說,這樣的女人能看上他,已經算是他走了狗屎運了。
“怎麼,舍不得啦?”就在安如鬆饒有興致的翻看那些照片時,文彩元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身邊。她站在安如鬆的身後,將兩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邊輕輕揉捏著,一邊不無醋意的說道。
“嗬嗬,”安如鬆笑了笑,隨手將拿著的照片丟到桌上,而後反手一撈,將對方摟到身前,說道,“你能不能對自己多幾分自信?”
將文彩元攬到自己懷裡,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安如鬆朝著桌上的照片努了努嘴,說道:“你自己看看這些照片,就她那張明顯整過的臉,怎麼跟你比?”
嘴裡這麼說著,他又探頭過去,在她裸著的脖頸上深深嗅了嗅,“更何況,她都是個快四十的女人了,你吃她的醋乾什麼?”
儘管已經有了“辟邪顯正大師”的尊號,而且在韓國的薩滿界名聲頗隆,但她實際上也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天真、任性才是她的本性,對待這樣女孩子,是需要用哄的,就像安如鬆這樣。
果然,隻是被安如鬆哄了兩句,文彩元那張滿是膠原蛋白的小臉上,便有了掩飾不住的笑意,她抿著嘴唇,伸手就想過來捏安如鬆的鼻子。
結果,就在她的手剛剛碰上安如鬆鼻子的時候,臥室的房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麵敲響了。
不管是安如鬆還是文彩元,都沒有多想,他們隻當是文啟河在門外呢,但還沒等文彩元開口,就聽門外傳來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彩元啊,你在裡麵嗎?”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文彩元的臉色一變,她急忙朝著安如鬆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接著,又調整了一下情緒,輕輕乾咳了一聲,這才裝出一副慵懶的語氣,說道:“我在,怎麼啦?”
這會兒安如鬆也明白過來了,門外的人顯然是文彩元的父親。他之前見過那個老頭,對方明顯對他抱有幾分敵意,隻不過他真正與對方撞上的次數非常有限,而且,文彩元似乎對她的這位父親並不怎麼順服,所以,安如鬆倒是並不介意對方對他的態度。
若是站在老頭的角度,安如鬆倒是也能體會對方的那份敵意,畢竟他睡了人家的女兒,而且多半還不會娶了人家,這種事情換到任何一位父親的身上,恐怕都不會感覺到愉快的。
“你開門,爸爸有事想跟你商量,”門外老頭的聲音說道。
“我在休息,”文彩元掙紮著從安如鬆腿上站起來,繼續用那種慵懶的語氣說道,“有什麼事等吃晚飯的時候再說吧。”
她這番話說完,又朝安如鬆比劃了一個手勢,那意思是讓他趕緊去穿衣服。
這間偏臥有通往側樓梯的通道,倒也不用擔心被人堵門,而文彩元的意思,就是讓他趕緊走人,彆被她父親抓到。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老頭並沒有那麼容易哄走,他在門外接著問道。
聽著文彩元在那兒裝模作樣的應付她父親,安如鬆笑了笑,起身走到床邊去穿衣服。他是真不擔心被老頭抓個現行,畢竟這又算不上是什麼作奸犯科的事情,隻不過為了照顧文彩元的麵子,他還是選擇了回避。
就在他換衣服的工夫,門外傳來了老頭與文啟河對話的聲音,與老頭的態度不同,文啟河在文彩元與他的關係問題上,一直都是樂見其成的。
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安如鬆離開偏臥,從側梯出了彆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