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蘇格蘭還被叫做阿爾巴。”
“那時有位國王在亡妻之後,前往森林打獵,偶遇了美麗女子普雷辛。”
“兩人隨即墜入愛河,在國王求婚的時候,普雷辛同意了,但前提是國王要發誓在她生孩子或給孩子洗澡時永遠不要見到她。”
“後來,普雷辛生下了三胞胎女兒。”
“欣喜若狂的國王,顧不得誓言,推開了產房的門。”
“你們猜,他看到了什麼?”
在裝飾華麗典雅的臥室裡,伊莎貝拉翻看著一本故事書,向一旁的孩子們說著一些古老故事。
包括愛麗絲在內,自己的四個侄女都在身旁,其中最大的不過八歲,最小的剛滿兩歲。
西比拉的身體有些不好,似乎感染了什麼疾病,現如今被送去診所正在診治。
雖然有著嬤嬤,能夠照看這些古靈精怪的小家夥們,但伊莎貝拉還是會在閒暇中,與她們相處,講些故事,玩些遊戲。
自從阿卡城被奪回後,薩拉丁的勢力,迅速從耶路撒冷王國的北部退縮,讓出了許多領地,作為新的緩衝。
原先吊在王國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都挪開了位置,好能讓提爾城中的眾人喘口氣。
有消息說,薩拉丁的軍隊是收縮到了太巴列城,並且他的突厥兵團也在大馬士革集結完畢,更多的馬穆魯克出現在亞曆山大港口。
薩拉丁的軍隊正在集結,他們可以從北方、東方、南方,三個方向裡的任何一個向十字軍發起進攻。
薩拉丁可以輸一次、兩次、三次,而王國呢?
王國如果以自己的國運為賭注去開戰的話,隻要輸一次,那麼就是滿盤皆輸。
當然,伊莎貝拉並不覺得自己會輸。
因而,當繁重的工作結束後,她會來忙裡偷閒。
年紀最大的兩個小家夥,咬了咬自己手指,一臉沉思。
然後,突然,其中一個雙手舉起來,臉色非常興奮。
“我曉得了!”
“曉得什麼了?”
“一定是看到了怪物對不對!那個普雷辛,一定是什麼怪物假扮的!其實有……有六隻手那種!”
小家夥說話的時候,還有些不流利,但她擺動雙臂做出的動作,卻格外滑稽,讓伊莎貝拉忍俊不禁。
一旁的另外個孩子,也說出了自己猜測,大差不差,覺得普雷辛一定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伊莎貝拉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讀了起來。
說實話,就算沒有這本故事書,這個故事她其實也耳熟能詳。
“沒有哦,國王是見到了一位仙女。”
“剛生下三胞胎的普雷辛,展露出了自己的真身。”
“她擁有一頭如銀月般閃耀的長發,細密的發絲垂落至腰際,有若流動的星河。”
“她的肌膚則是霜雪般白皙,透著淡淡玫瑰色,微光輕灑間,在光線下泛出的柔潤光澤。”
伊莎貝拉的話,讓這兩位積極發言的小女孩一時間語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發展。
“然後呢?”
“由於國王的破誓,普雷辛帶著那三個小女孩,搬去了阿瓦隆。”
“三姐妹在阿瓦隆長大,她們的母親每天早上都會帶她們上山頂,眺望原本是她們家園的王國。”
“在她們十五歲生日那天,大姐梅盧西娜問母親為什麼她和姐妹們被從阿爾巴帶走。”
“了解真相後的梅盧西娜,覺得這是她們父親舍棄了自己,因此說服了自己姐妹。”
“她們使用魔法,將自己的父親連同他的財富一起封鎖在深山中,饑渴而死。”
“然而普雷辛了解女兒們所知一切的時候,仙女怒不可遏。”
“儘管國王違背了諾言,但他仍然是她的丈夫和三胞胎的父親。”
“由於一切都無可挽回,為了懲罰女兒們弑父,普雷辛將小女兒囚禁在與國王相同的山中,把二女兒封在城堡裡。”
“至於大女兒梅盧西娜,作為始作俑者則被趕出了阿瓦隆,還詛咒她每個星期六腰部以下變成蛇。”
小家夥們相顧無言,這個故事有什麼意思嗎?怎麼莫名其妙的。
“你們知道我為啥要說這個故事嗎?”
小家夥們,自然是搖頭。
伊莎貝拉嘖了一下嘴,沒有直接說出口,因為這個故事的後續,則和這些小家夥們有關。
當然,確實來說是和她們的父親有關。
按照某些傳言,她們的父親居伊·德·呂西尼昂,在法國本土的時候曾迎娶過一位美麗的妻子。
那位美麗妻子的名字,正是梅盧西娜。
這種不著調的傳言故事,也不知是怎麼就興起了,似乎有意無意間在抹黑居伊的形象。
但、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伊莎貝拉對這個故事,其實格外熟悉,因為她小時候聽過另外一個版本。
在那個版本裡,作為主角的其實是安茹家族的祖先。
隻不過比之蘇格蘭國王娶了仙女這件浪漫之事,安茹家的先祖則可能睡了魔鬼……
從那之後,安茹家族的後嗣,便被稱為魔鬼之子,被認為流淌著地獄的血脈,是麻煩的根源。
原先伊莎貝拉,其實是不怎麼在乎這種傳言的,畢竟魔鬼這種東西,總感覺不真切。
可現如今【先知】都冒出來了,魔鬼當然也是真的。
至於自己先祖到底有沒有睡過魔鬼,自己身體裡是否有著非人的血脈……
這些疑問,困擾著伊莎貝拉,甚至於她有些懷疑,是不是這樣的緣故,使得自己這麼長時間都未能懷孕。
伊莎貝拉眼中的神采,略微有些落寞。
中世紀、一個世界尚未清晰的時代,總是有著許多不明朗的東西,縱然是伊莎貝拉,也還不能很好的理解蓋裡斯口中的“真相”。
而在另外一邊,同為流淌著安茹家血脈的後嗣,論輩分論血緣是伊莎貝拉侄子的“獅心”理查。
則絲毫不見外的坐在西西裡王國王宮寶座上。
在他的麵前,西西裡國王坦克雷德被捆住了雙手,讓諾曼騎士們押了上來。
而這幾位諾曼騎士,則絲毫不在意坦克雷德其實也是一名諾曼人。
“來,喝一杯吧,彆這麼苦著臉了。”
理查揮了揮手,示意那些諾曼騎士們,將坦克雷德背後捆住雙手的繩子解開,不要再為難這位國王了。
畢竟,這位國王的先祖,怎麼說也是法國貴族。
“談一談吧,再這麼下去,事情就沒個妥善的收尾了。”
坐在王位上的理查,示意西西裡國王坦克雷德表達出自己的觀點,從而方便接下來的談話。
理查之所以出現在這個地方,還堂而皇之坐在王座上,原因有不少。
其中之一是,坦克雷德欺負了瓊,搶走了瓊應得的嫁妝和遺產分割。
其中之二在於,墨西拿的市民,或許就是在這位西西裡之王的授意下,向他的軍隊發起了抗議遊行。
其中之三……
拋開前麵那些各種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在於,理查發現自己沒錢了。
雖然說這支十字軍,是自己父親還有腓力兩人湊出來的。
但在臨走之前,衝那二位對自己的態度,就曉得不會給他準備太多軍費。
甚至,那筆軍費在剛到西西裡的時候,就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萬把人,吃喝拉撒都要錢,整不來錢的話,雖然說這些十字軍士兵,也會跟著自己去聖地,但指望他們打仗賣力,可就算了吧。
恰好,眼前的這位西西裡國王坦克雷德,就在“獅心”理查,登陸的時候,送上來了一個借口。
這個借口的起因,看似複雜,實則一點都不簡單,想要說明白,得費不少心思。
向上追溯的話,要回到初代西西裡國王羅傑二世頭上。
羅傑二世的王位繼承人是自己兒子威廉一世,此外他還有一個女兒叫康斯坦絲。
威廉一世,人稱“壞人威廉”,他在位期間,就沒哪年不在西西裡打仗的,但還偏偏壽終正寢了。
威廉一世的繼承人是自己兒子威廉二世,人稱“好人威廉”,他在位期間,就沒怎麼要在西西裡打仗的,並且還娶了瓊作為王後。
然後呢問題來了,瓊一直以來都未能成功生育子女。
而羅傑二世的合法後裔,這個時候已經死的隻剩下康斯坦絲了,其他那些全都絕嗣了。
偏偏這個時候,迫於巴巴羅薩的淫威,康斯坦斯還和巴巴羅薩的兒子、伊甸的哥哥、亨利六世定親了。
換句話說,亨利六世,作為巴巴羅薩的繼承人,不僅會繼承神羅,還會從老婆那裡繼承西西裡。
而西西裡的朝堂官員們,並不希望西西裡被迫加入神羅,也不願意被德國人統治。
因此,在“好人威廉”死後,而西西裡的朝堂官員們找了羅傑二世的私生子坦克雷德來篡奪王位。
坦克雷德的篡位,自然是對“好人威廉”繼承順位的破壞,而“好人威廉”的王後瓊,當初還公然支持過康斯坦絲繼承王位。
於是作為報複,坦克雷德囚禁了瓊,並且還搶奪了瓊的嫁妝和其在“好人威廉”遺囑上應得的遺產。
屬實是欺負“未亡人”,要來吃絕戶了。
本來這都沒啥。
但西西裡王後瓊,有個父親叫亨利,名字一般但在歐洲略有威名,是英格蘭的國王。
還有個哥哥叫理查,人送外號“獅心”。
而且瓊被囚禁的這一年是1189年,瓊的哥哥“獅心”理查參加了十字軍,還有一萬五千號兄弟同行,大家夥都覺得理查靠譜,願意聽他的。
並且好巧不巧的是,這剛登陸西西裡島,“獅心”理查就聽到自己妹妹,被夫家人欺負吃絕戶的消息。
更巧的是“獅心”理查缺錢花了。
之後的事,一切都順理成章了,瓊被坦克雷德放了,但坦克雷德拒絕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