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自然不會去否決對方的話。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吧。”
“您、您說!”
“讓大衛·索斯蘭來這裡見我,告訴他我蓋裡斯·德·維勒羅伊來了,想和他聊聊。”
“啊?”
……
霍萬尼斯草草離開了此地,走的是時候頗為失魂落魄。
僅僅是這短短幾分鐘的遭遇,就帶給了足以烙印在腦海裡,銘記一生不敢忘卻的記憶。
當他轉過頭,再看向山口的時候,那位穿著白袍的男子,依舊立在那裡,就似乎先前什麼都未發生過一般。
一想到對方的自稱,他就有些恐慌、害怕,擔心對方的自稱為真。
十幾隻箭矢臣服落地,劍刃閃現至他人手中……
霍萬尼斯毫不懷疑,對方隻要想拿走自己的命,那麼不論多少人都攔不住對方。
在接連喘息幾口氣後,霍萬尼斯決定將這個問題丟給大衛·索斯蘭去。
畢竟大衛·索斯蘭才是他們這支軍隊的統帥,而他不過是小小的、不值一提的家夥罷了。
而在那邊山口,在見到這一支百人隊什麼都沒乾就離開後,阿爾斯蘭這才從一旁趴伏在地上的姿態中站起。
在不自覺的吞咽口水中,來到了蓋裡斯身旁,實在是剛剛發生的事,讓他也為蓋裡斯捏了一把汗。
畢竟,按照蓋裡斯所說的,曆代先知的結局其實都不太行,耶穌能被掛十字架,穆聖早年也被人用拳頭打。
可見這真主賜予人神跡的時候,明顯沒考慮過個人戰力。
當然,蓋裡斯的表現,則似乎顯得真主吸取了教訓,刻意調整了打法一般。
“先、先生……”
阿爾斯蘭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怎麼了?”
“我注意到一件事。”
“什麼事?”
“從我與您見麵,似乎從未見過先生您去殺人,即便當初我們都拔出刀劍了,也未見您動手殺人。”
阿爾斯蘭絕不懷疑蓋裡斯是否具備殺人的勇氣。
就蓋裡斯表現的那種漠然而言,他心中真的有恐懼這種情緒殘留嗎?
蓋裡斯瞥了他一眼。
“我是好牧人、好牧人是願意為羊舍命的。”
“天底下,哪有因為羊羔頂兩下腿,就要殺羊羔的牧人?”
這句話,解答了阿爾斯蘭心中的困惑。
對於現如今的蓋裡斯而言,殺人已經不是他解決問題的必須手段了。
尋常的人類,所做出的各種威脅姿態,對於他而言至多不過是小羊羔的一時淘氣。
當雙方不在一個層麵上的時候,蓋裡斯所表現出的淡漠,實質上亦是一種慈愛。
“在這天下,我丟了許多羊,如今我要在曠野裡,一隻隻的去尋回,直到每一隻都回到羊圈裡。”
“當我找到的時候,就歡歡喜喜地扛在肩上,召集朋友鄰居,說:‘我找著了那隻失去的羊,你們和我一同歡樂吧!’我告訴你,一個罪人悔改,天上也要這樣為他歡喜。”
……
格魯吉亞作為安納托利亞東北部強盛的王國,其先王喬治亞三世卻隻有兩位女兒。
麵對類似耶路撒冷王國繼承的困境,喬治亞三世的選擇要比曆代耶路撒冷之王更加果決。
他直接任命自己的女兒塔瑪拉為共治君主。
在基督教文化圈,太子或世子這種詞彙其實很難有明確的對應。
通常來說,除去按照繼承法會排列出繼承人順序外,很多國家是通過任命共治君主,從而明確王位繼承人的。
這種行為向上追溯,羅馬帝國四帝共治時期,其實也恰如此。
東西兩奧古斯都,又任命兩凱撒。
凱撒即副皇帝,當奧古斯都退位時,由凱撒繼任,並任命出新的凱撒作為共治君主,成為繼承人。
塔瑪拉是格魯吉亞曆史上,第一位以自己的權利統治王國的女性,她甚至是以女性的性彆,被冠以【國王】稱號,而非【女王】,以此強調她的地位。
而她加冕後的各項文治武功,也使得她以女性的身份,得到了“大帝”尊稱。
不過即便如此,女性終究是有諸多不便的,其先後兩次結婚。
第一次結婚的時候,迎娶了一位來自基輔羅斯解體後產生的大公國王子。
而這位大公國王子,卻被格魯吉亞王國內的貴族作為政變棋子,想要反抗塔瑪拉國王的統治。
其下場便是被塔瑪拉國王驅逐,在那之後塔瑪拉國王則迎娶了阿蘭尼亞的王子大衛·索斯蘭作為自己的王夫。
與來自強大貴族黨派的前夫不同,大衛是塔瑪拉的個人選擇。
他被證明是一名出色的軍事指揮官,在戰場上屢戰屢勝。
而如今,在取得巴西亞尼戰役的大勝後,大衛便順勢率軍西進,力求能夠奪取更多的土地,從而替格魯吉亞建立緩衝地帶。
在大衛看來,這次戰役的取勝,並不代表格魯吉亞王國就能統治安納托利亞。
而想要遏止突厥人的劫掠習俗也不太可能,因此通過建立緩衝地帶的方式,減少格魯吉亞本土的被劫掠次數,才更為實際。
就在他率兵包圍埃爾祖魯姆城的過程中,他收到了一條頗為意外的消息。
“你確定,那人稱自己是耶路撒冷的聖者,蓋裡斯·德·維勒羅伊?”
在中軍大帳中,替塔瑪拉國王統帥大軍的王夫,接見了一位亞美尼亞貴族。
“是、是的……”
霍萬尼斯的話語依舊有些顫抖,不論是先前的那位聖者,又或者這位王夫,顯然都不是他能直麵的對象。
大衛在得到確定消息後,在大帳裡來回走動,心中徘徊過各種念頭。
同霍萬尼斯這樣孤陋寡聞的家夥不同,作為格魯吉亞王國的頂層,他所了解到的信息要遠比霍萬尼斯全麵。
至少他清楚,耶路撒冷王國國王伊莎貝拉的王夫也叫蓋裡斯·德·維勒羅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