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殿的正中央,舟舟和閆懷真各自持劍而立。
殿中央不知何時升起了一座鬥法台。
當舟舟和閆懷真站上去的那一刻起,周邊所有人都消失在眼前,一個原本看起來不太能施展得開手腳的空間瞬間綿延數十丈,寬闊無比。
舟舟拱拱手,“晚輩心中早就對昭明天宗仰慕已久,特彆是靖瑤劍尊,聽聞他當年僅憑一人一劍,便擊退萬千海族,守住瑤海之濱,可惜晚輩生不逢時,無緣得見,不過閆真人既然是無情劍的傳人,想必定然得靖瑤劍尊的真傳,不知今日能否讓晚輩大飽眼福呢?”
眾人沒想到,閆懷真之前和她多番針對,臨近比試她卻多番讚美,難道是之前不知天高地厚,現在知道害怕,變相求饒?
但是閆懷真聞言並未覺得這是讚美,心中更是有若有似無的羞惱之意:“靖瑤劍尊的風采豈是晚輩能比的,舟舟娘子謬讚了。”
說完,右手在空中隨意一劃,竟是一把通體散發著瑩瑩寒光的長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謝啟惟聽到舟舟的話,再看到那把寒鬆劍,心中卻頗多感慨。
靖瑤劍尊,昭明天宗的第二位宗主。
無情劍法還在,寒鬆劍也還在,可惜世間卻再也無人能再現靖瑤劍尊的風采……
他自嘲地笑了笑,隨後收起滿心的情緒,正色道:“閆師弟,為示公正,師兄就暫時封禁你的靈力,莫要見怪。”
閆懷真心中冷嗤一聲,他還不至於會對一個小煉氣動用靈力,“師兄請。”
不過一瞬,舟舟就能夠感受到對麵那人身上滿身的靈力已然如潮水般褪去。
但與此同時,一種令人戰栗冰冷的劍勢從閆懷真身上爆發出來,向著舟舟包裹而來。
雖然舟舟他們看不見外麵的人,也聽不見外麵的人隨意說的話,可是外麵的人卻能聽得見、看得見也能感受得到舟舟鬥法台上所有的變化。
好些小宗門的宗主們最多也不過元嬰,感受到這股絲毫不帶有靈力的劍勢,居然也情不自禁流下幾滴冷汗。
旭輕麵色從容地覷了一眼身旁的假繁淵,“你說有些人是不是太過不知天高地厚了?”
畢竟那可是元嬰,不是金丹,也不是築基,是高了整整三個大境界的元嬰!
即便卸了靈力又如何?
整整三個大境界差的又何止是修為靈力?
桑亭之絲毫未動,專心致誌地看著台上的舟舟。
旭輕臉上劃過一抹慍色,“不如我們打賭她什麼時候敗,我賭她過不了一……”似乎是想到自己曾經敗在舟舟手上,為了挽尊,話到嘴邊又改了個說法,“十招。”
桑亭之終於舍得給旭輕一個眼神。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旭輕。
隻一眼,看得旭輕寒毛乍起,居然控製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終於,桑亭之輕聲道,眼中劃過一絲奇異的色彩:“我賭,你……”
“什麼?”旭輕聽不到聲音,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
下一瞬,有什麼輕柔地聽不見的聲音落在她的耳畔:“你過不了一招。”
我?
我又沒有和人比試,我在誰手上過不了一招?
旭輕剛剛還在疑惑,下一瞬竟是雙眼迷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她的魂神也不知去了哪片空間。
有人若有所感,往這邊雲淡風輕掠了一眼,可隨後又將注意力全心全意投向鬥法台上的兩人。
隻是,桑亭之的腦海中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好歹也算是你的後輩,下手這麼狠?”
“隻不過讓她出去曆練曆練罷了。”他抬眸看了一眼:“還有,我姓桑,和她沒有關係。”
“是嗎?”聲音悠悠遠去,那人再也沒有說什麼。
桑亭之也不甚在意,專心致誌關注著比試台上的動靜。
鬥法台上,舟舟微微攥緊自己手中的六百,克製住自己緊繃的肌肉。
她明白,二人之間差的不僅僅是修為,還有體能,甚至是熟練度。
所以要贏,或者說輸得不那麼難看,她必須速戰速決。
她,耗不起。
那麼她的破綻在此,對麵又怎麼會毫無破綻呢?
舟舟見過這雲桑最驚豔絕倫的無情劍,怎麼會不知道真正的無情劍應該是什麼樣的呢?
無情劍法的關鍵是大道無情。
大道無情,但是有責任。
說是無情,實則處處又都是情,怎麼會是這般冷冽肆意的模樣?
她都知道的事情,寒鬆劍怎會不知?
所以閆懷真的破綻就在寒鬆劍!
舟舟再次抬眸,眼中蘊滿了堅定,在那一瞬間,她滿身的氣勢都變了!
如果說,試煉中的舟舟是玩世不恭、滿不在乎的,通明廣場上、群芳殿中的舟舟是心碎的刺蝟,那麼此刻的舟舟便是一把鋒芒儘出的劍。
隻是一把劍!
邊上正吃瓜的前輩們突然覺得嘴裡的茶不香了,瓜子也不好磕了。
謝啟惟難得略帶驚奇地“咦”了一聲,再次伸出自己的神識感受一番,“這……”竟是隱隱有些人劍合一的影子?
雖然稚嫩,但是……
難道是錯覺嗎?
不,不是錯覺!
閆懷真臉色暗沉下來,他作為舟舟劍尖所指,對這感受最為直接。
確實隱隱有些人劍合一的跡象,沒有錯……
一把仿造的劍,居然也能做到嗎?
他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寒鬆劍,“有點意思……”。
下一瞬,劍氣從劍尖劃出,蠻橫地衝著舟舟而來。
舟舟睨了一眼,橫劍側身堪堪與那劍氣擦肩而過,一下刻又一道淩冽的劍氣直衝舟舟門麵,她抵劍於地,奮力蹬地,飛身衝著閆懷真而去。
就像是一把真正的劍。
兩人來回交錯著,舟舟雖然看似處於下風,卻經常在千鈞一發之際化危為機,一步一步以身為劍,化解閆懷真對自己的攻勢。
閆懷真劍招繁華淩厲,舟舟劍法靈活俊逸,一個帶有冰霜寒風的冷冽,一個是草木化生的溫和,明明都是水靈根,卻選擇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可漸漸地,有人看出了不對勁來。
“老謝!這不都是無情劍法嗎?”霍詩雖然是個學劍廢柴,但是這豬肉吃得再不香,到底也是啃了不少的,看劍招這種東西灑灑水啦。
那些不懂劍道的修士聞言驚奇地看看驚訝的霍詩,不言的謝啟惟,又看看鬥法台,心中疑惑,這哪裡一樣了?
霍宗主你不是個法修嗎?怎麼還懂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