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提著六百迅速飛身上前替桑亭之擋住一劍。
隻不過,閆懷真到底是一位修道許久的元嬰,即便靈力受到了限製,其餘威依然不是舟舟能夠輕易抵擋。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衝擊著舟舟的身體,剛剛因為衝擊而氣血翻湧的血液又瞬間如被凍住,寒徹骨髓。
舟舟此刻仿佛整個人都置身寒冰窖中一般。
那冰還不是一般的冰,那是雲桑最南端的極寒之地,萬年不化的玄冰。
舟舟不好受,閆懷真也未必好到哪裡。
他周身不僅是有堵隨身而動的牆隔絕他周身的靈氣,更像是一個貪婪的饕餮一般,可以吸收大部分由丹田內部運轉出來的靈力。
越是想要掙紮破除這道桎梏,吸收得便越是多。
更重要的是,他儲物戒指沒了?
這一下,想從內部補充靈力都做不到。
若非如此,就自己在正常情況下的全力一擊早就讓舟舟這個小賊死無葬身之地,哪裡還容得她隨意蹦躂?
現在閆懷真就像是身處靈力絕境的孤島,一切的一切都隻能依靠自身原本就儲存的食物,也因此,彈儘糧絕之日便是他任人揉搓拿捏之時。
閆懷真感受到體內還餘下的半數靈力,也不再與那道無形的、隨身而動的“牆”做掙紮,隻是冷笑一聲,笑這兩個初出茅廬的小賊天真!
——到了他這個修為,靈力早就不是唯一的攻擊手段了。
閆懷真微微一凝,神識如利刃般劃過虛空,直奔舟舟而去。
不過,他想象中的舟舟被他的神識割得七零八落的景象並未出現——她,還有那個桑亭之甚至什麼反應都沒有!
舟舟歪了歪頭,朝他露出一個很是燦爛的笑容。
桑亭之為什麼沒有反應她不知道,隻當是他身上還有還有什麼抵禦神識的陣法。
至於她自己……當然不會有什麼反應嘍!
她的神識自然還是和她前一世的修為息息相關,可不會因為她穿到葉流雲的身上就變成煉氣修為的神識,哪有那麼輕易就被閆懷真給紮成刺蝟?
閆懷真臉色微微一青。
他心下發狠,雙手掐訣,一道道冰冷刺骨的寒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這些寒氣迅速凝結成尖銳的冰淩,如箭雨般朝著舟舟激射而去。與此同時,他手中的長劍也化為了無數道淩厲的劍影,鋪天蓋地地朝舟舟席卷而來。
一道,兩道——攻勢越來越凶猛。
舟舟右手拿劍,左手結印。
她身形靈活地左閃右避,避開那些致命的冰淩和劍影的同時,一片片水幕也在空中不斷結起,落下,層層疊疊,阻擋閆懷真的攻擊。
這裡是北渚崖,最不缺的就是水。
可惜雖然同為水靈根,這四周的水靈力卻再也不能隨著閆懷真的心意隨意調動。
反倒是舟舟,借著主場的優勢,一次又一次化險為夷。
舟舟必須承認,煉氣和元嬰之間,有如天塹。
即便閆懷真手上的隻是一柄普通的劍,即便他不能使出全力應對舟舟,目前的舟舟也暫時隻能守,而非攻。
是了,確實隻是普通的劍。
在群芳殿中,閆懷真沉默良久,終於想明白自己輸在了哪裡。
他的劍。
那把寒鬆劍並非自主選擇他,是他強求而來,隻因為曾經的靖瑤劍尊便是用這把劍守住了瑤海。
曾經他覺得,若隻能學無情劍,那麼他閆懷真就一定得配上最適合無情劍法的寒鬆劍!
即便是強求的。
隻可惜,這麼多年來,寒鬆劍還是沒有完全承認他。
他一直不以為意,不承認又如何?隻要到了他的手中,就是再不情願也隻有他一個選擇。
除了不久之前……
閆懷真感受到了寒鬆劍的動搖。
它居然動搖了?
就因為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丫頭?
閆懷真一劍劈下,空氣中,帶著鹹鹹氣味的濕潤的水汽化為有形的冰珠,隨後迅速凝結一片,朝著舟舟網來。
巨大的威勢之下,舟舟無法一劍劈斷,隻能迅速往後退去。
這一退,便退到了懸崖邊上。
【快。】舟舟咬著牙對桑亭之傳音。
桑亭之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手中動作猶如翻飛的蝴蝶,專心致誌地將閆懷真身上那兩道疊加的陣法織得更密、更厚。
一切隻在電光火石之間。
閆懷真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要被抽空,隻能憑著力量壓著舟舟,將舟舟的身體都壓得探出了懸崖。
懸崖下,波濤洶湧的海浪如同凶猛的野獸一般,吞噬著礁石,又很快退去,周而複始,發出陣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不斷地衝擊著舟舟和閆懷真的耳膜。
“舟舟師妹就不想下去感受一下海族的凶悍嗎?”說完就要將舟舟一腳踹下去。
舟舟往下微微蹬地,避開他的攻擊,在空中倒飛而去,同時手中鬆開六百,竟像是要跌入海中:“這海族的凶悍還是閆師兄感受感受吧,也讓師妹看看靖瑤劍尊的傳人還能不能再次複刻他老人家當年的榮光!”
說話間,六百已經在空中接住舟舟,與此同時,一條狂暴的水龍驟然從海底升起,直衝雲霄,繞過舟舟將閆懷真頂了出去。
閆懷真閃避不及,竟真被撞飛出去。
但畢竟舟舟目前隻是一個煉氣,想要傷到閆懷真的身體還是有些難度。
閆懷真在空中迅速調整自己的姿態,踏劍就要衝向舟舟,卻沒想到下一瞬卻消失在原地。
風輕輕吹過,隻有地上還沒有化完的碎冰還能證明這剛剛激烈的戰況。
舟舟一下子就鬆懈下來,癱在六百的身上,深深歎了一口氣:“唉,閆師兄也真是的,大半夜的跟著我們做什麼呢?”
說完慢悠悠乘著六百再次落到懸崖上。
站在地上的那一刻,舟舟不由感慨,還是腳踏實地的感覺好哇!
她轉身撐著劍蹲在地上,極目遠眺,左張張右張張,“你把他扔哪兒去了?”她怎麼都沒看見一個水花呢?
桑亭之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瞥了一眼遠處一波接著一波的海浪,“不知道。”
此時此刻,他心中不由湧起一陣後怕,真是見了鬼了,自己居然會接受舟舟的建議。
舟舟是一點後怕都沒有的,相比於從未發生過的如果,她更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