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內閣輔臣張居正、首輔高拱、成國公朱希孝、定國公徐文壁、英國公張溶,領著群臣勳貴從天壽山歸來。
他們赫然發現,皇帝和單獨留守的高儀。
兩人不聲不響的搞出一件大事。
海瑞海青天,海剛峰要回京了!
在內閣備份留痕的聖旨,上麵清清楚楚的寫的海瑞的名字。
對於已經做成既定事實的現狀,難道還能指望朝廷再發一份聖旨將其追回?
他們也是要臉的。
“高公做的好大事啊!”高拱將草擬的文案摔在桌上,十分惱怒。
不是對海瑞此人有意見。
而是對高儀,公然違逆共同進退的原則性錯誤,他要追究其責任。
即使張居正和高拱都是改革派。
或者說在有限的程度下,對現有體製進行改良。
但海瑞呢。
人家是真的已經修煉到大乘境界。
在佛家是金身羅漢,在道家是陸地神仙,在儒家是至人,是姑射神人。
但與道君皇帝果斷舍棄肉身,羽化飛升的選擇不同。
他心肝情願的留在物質世界,拒絕從此界超脫。
這是當世唯一的聖人。
也是大明的牌麵,道德楷模。
此人坐鎮南衙,如定海神針一般,不知省卻了多少功夫。
但聖人隻能高高供起,不是拿來做事的。
在地方聲望再高,做的再好,他進不了中樞啊。
現在倒好,皇帝稍微一逼迫,高儀就把人請進來啦!
夭壽了!
高儀乾脆躺平“陛下鐵了心要做的事情,我攔不住,元輔你治罪吧。”
高拱雙眼泛起紅色的漣漪,皇帝逼你一下,你就服軟了?
“毫無氣節!”高拱氣極反笑“陛下乃天生聖人,你不答應,陛下會吃了你嗎?”
高儀默不作聲。
陛下是個好人,但是不代表皇帝有底線啊。
所以陛下要殺的人,咱保不住。
陛下要保的人,咱扳不倒。
良久,高儀雙目赤紅,一臉委屈的抬起頭“是,吾乃一諂媚之臣。但從命而利君,為何不行!”
忠君體國的四字綱領,他照樣抗的住。
“元輔,事已至此,咱們還是想想如何安置吧?”張居正看著高儀,這個人已經鐵了心要掛冠而去,隻好勸解道“請海公去教導陛下如何?”
凡事講究,如果德不配位,腳下根基不穩,如何服眾?
但現在的問題就是,海瑞的位置不能低了,但又不能讓其掌實權。
高拱強壓著怒火落座“你就不擔心陛下受其影響?”
兩個激進的撞在一起,會發生什麼樣的火光。
張居正反問“六部九卿,誰來騰位置?”
現在王崇古都還隻能掛職閒做,大明從來不缺做官的人。
思來想去,隻有這個辦法了。
就當是以毒攻毒。
這個位置最合適,用高位閒職榮養。
“罷罷罷,就依太嶽。”高拱在票擬上補充意見。
三人派人將其送入司禮監。
朱翊鈞拿著這份內閣的票擬,笑的十分開心。
“三位先生,何必呢?”
打補丁而已,但是海瑞本人就已經很超模啦。
等閒手段,對其無懈可擊。
無論是道德修養,還是個人操守,辦事能力,修為,皆無懈可擊。
身外無一餘財,身後無嗣,不結黨營私。
而古往今來,能治水的臣工,就沒有無能之徒。
馮保看著皇帝麵露憂慮,海瑞不僅會限製群臣,還會限製皇帝啊。
“朕問心無愧,為何要怕?”朱翊鈞看著馮保心虛的模樣,當即說道。
心外無物,心外無理。
逆練心學的我,天下無敵!
昨晚在納垢花園玩了一宿,真是難為納垢費勁心思收集善良的天界生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