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個信號。
整個六月以來,你方唱罷我登台,令人目不暇接。
頻繁的人事調動,如走馬觀花。
手握天子劍,平章國事的常務副皇帝,大明帝師張居正終於開始發動。
張居正率先提拔了被高拱罷黜的張佳胤,原為應天府尹,使其巡視京畿域內。
專人專項,負責為期半年的掃黑除惡。
對境內的遊俠兒、浪蕩子、土匪、地痞流亡,進行重點打擊。
第二位是兵部左侍郎汪道坤。
使其巡視宣府、大同、山西三鎮。
對白災期間的各地民生、驛站、長城以及各地烽火台進行巡查。
修複去歲被黃金家族的人馬所破壞的夯土城牆。
畢竟,不是每一段城牆都有堅強的烽火台。
這些薄弱之處就是人馬所攻擊的地方。
第三則是召回一直巡視薊鎮遼東的兵部尚書,譚綸。
大戰將至,作為兵部尚書,朝廷需要一位老成穩重的將帥,備帝谘詢。
最後則是派成國公朱希忠,前去中都鳳陽高牆內,查看鎮壓在此的朱姓皇族。
以上的一切,自然都是以高拱的名義發出去的。
燈火通明的社稷壇附近。
社稷壇各個方位仍然有大量的大漢將軍們在巡邏。
朱希孝望著天空飄蕩的鵝毛大雪,有些擔心的望向了南方。
成國公朱希忠,拿到的差事可實在不好辦。
偌大的祭壇附近,隻有幾個人可以自由從事。
馮保步伐極輕,但是氣勢上咄咄逼人。
他從祭壇附近捧執禦物,一身白袍的欽天監修士麵前,徑直走過。
裡麵隻有皇帝、張居正兩人。
馮保也被大漢將軍們堵在祭壇下。
朱翊鈞換上了一身繡有道德經的青絲道袍,頭束紫金冠,一根玄色的綢帶從肩頭垂落。
他盤腿坐在蒲團上。
身後就是青銅所鑄造的九鼎。
張居正目不斜視,將一份奏章獻於皇帝“陛下,這就是今歲的人事調動,隻有薊州鎮和遼東鎮不宜輕動。”
朱翊鈞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名單,又徑直推了回去。
“先生辦事,朕自然放心。”
獨木不成林。
所以這上麵必定大部分都是張居正的同黨。
而朱翊鈞所負責的,則是內閣和六部的堂官。
朱翊鈞笑著說道“高先生要離開了,先生有何舉薦?”
在彈劾徐階的奏章上簽名後,高儀總算離開內閣。
張居正仔細打量皇帝,突然問道“臣愚鈍,請陛下明示。”
“海先生”朱翊鈞慢吞吞的說道。
海瑞最近在京畿內到處巡視。
一個天人境界的大修士,幫著百姓乾起來清掃積雪的事情。
效率倒是高,但朱翊鈞不得不說,海瑞是真的乾實事。
這樣埋頭苦乾,不忘初心的人,實在太少了。
不信你看,當今世上,也沒幾位大修士願意乾這事兒。
或許也就是潘季馴。
這位丹境修士每天下場親自挖沙,治理河道。
被其餘的修士們罵的狗血淋頭。
其餘的嘛,要麼就是對水事一竅不通,要麼就是顧及體麵。
張居正直接拒絕“陛下,還是讓他去都察院吧。”
實在是得寸進尺了。
海瑞前腳踩著葛守禮進入都察院,後腳就要進內閣。
張居正表示拒絕和這個家夥,在內閣中兩看生厭。
“那便寧缺毋濫,空著也好。”朱翊鈞也不以為意。
這些事情,就是在討價還價中不斷均衡的。
不是海瑞這種無欲無求的家夥。
內閣裡隨隨便便加一個人。
那必然會和張居正爭權奪利。
同時,前戶部尚書張守直因頻頻出現的火龍燒倉,被迫辭職隱退。
時任戶部左侍郎的王國光,作為張居正的親信,走馬上任。
刑部尚書劉自強致仕。
但接任他的,卻是一直被皇帝閒置的王崇古。
這位曾經的宣大總督,總算拿到了他積極促成合議的回報。
朝臣們以為這是皇帝的意思。
但實際上,這些卻是張居正的意思。
另一位沒有在新舊交替及時站隊,都察院左都禦史葛守禮。
當天黯淡離場。
工部尚書朱衡則外出治理漕河,疏通河道。
於是閒賦在家的潘季馴,這位號稱隻手束縛蒼龍的丹境大修士,曾以一手水法縱橫天下。
被皇帝中旨特招,回京聽用。
朱翊鈞對於士林的輿論風力,素來秉持著反對的態度。
他們愈是反對,越說明朕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