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依。”
新井低頭領命，心中卻對龜井更加看不起，眼高手低，許青雲名聲在外，連總課長拿他都沒辦法，龜井卻一心想要抓到許青雲。
他這麼想的時候，卻忘記了之前自己同樣是信心滿滿能夠抓到許青雲。
本以為通過柱子能找到上海站的人，沒想到上海站利用彆人來給外圍發錢，目的沒能達到。
不過這才正常，若是如此便容易發現他們，許青雲哪會有現在的戰績？
新井並沒有任何灰心，反而鬥誌高昂。
“去吧，儘快找到他們。”
龜井擺擺手，等新井離開後，他繼續泡茶，心情不錯。
新井說的對，外圍是上海站的人，能抓到更多外圍，就是對上海站的打擊。
之前好多課長，不管是在天津，還是上海和武漢，他們誰也沒有抓到過許青雲真正部下。
隻有他，到了上海沒多久便抓到兩個。
哪怕是小嘍囉，那也是之前所有課長沒辦法相比的成績。
這點倒沒錯，日本人之前策反上海站情報組長萬晉文那時候許青雲還在武漢，並沒來上海。
真正抓到許青雲手下的，隻有他。
彙報完畢，新井立刻布置任務。
馬上查清楚這家公司都給誰送了這樣的錢，查出來後，調查這些人，並且盯住他們。
新井堅信，這是上海站漏洞，他要搶在行動組之前把這些人找出來。
行動組那邊同樣有個外圍，好在他這邊速度快點，否則被行動組搶先，功勞可能就是他們的了。
負責查案的依然是武田。
找到之前收買的財務公司員工，可無論這次他給多少錢，對方都不願意出賣公司數據。
之前他們知道柱子，給錢可以說明情況，但這次日本人要的是所有這類數據，如果給了，這些人一旦出事，很容易便能查到他的身上。
暴露的話，他可不是被開除那麼簡單，美國人肯定會把他送進監獄。
“不說？”
武田回來彙報，新井驚訝問道，對方越不說，他越感覺其中有古怪。
“課長，他會不會是故意幫著隱瞞？”
武田輕聲說道，新井想了下，隨即搖頭：“如果他想隱瞞，上次就不會告訴我們情況，你找彆的人試試。”
對方是租界的人，他不能隨便亂動，先從彆的方麵調查。
財務公司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至於對方是不是上海站的人，這點新井倒沒有懷疑，如果真是上海站的人，他們詢問的時候就已經暴露，對方同樣知道自己暴露，不可能繼續留在這個公司內。
當然，事情沒有絕對，新井對此人做過調查。
他確實和上海站確實沒有任何關係。
“哈依。”
武田領命，繼續去收買彆的人，新井給他的命令是不惜代價，一定要拿到所有名單。
在特高課做調查的時候，山田再次來到史密斯這裡。
通過調查，他已經知道最近還有三家商行依然在接觸史密斯，其中就包括許氏商行。
看來許氏商行對這批貨同樣感興趣。
許氏商行的財力比他強的多，他必須在許氏商行之前拿下這批貨。
他花錢找人打聽，得到許氏商行開價是六十五萬美元，一次打包所有的貨，有人開到了六十五萬，他想用六十萬的價格買走這批貨已經沒有任何可能。
即使出價再高點，他也不能讓這批貨被許氏商行拿到。
連續幾天談判，他終於和史密斯達成協議。
六十八萬美元，一次性付清，然後這批貨將屬於他。
“等我籌款。”
簽下合同，付了定金，山田麵帶興奮，和史密斯握了握手。
簽訂合同之前，他又驗了次貨，這次驗的很仔細，帶了十幾名員工，讓他們仔細開箱檢查抽檢。
這麼多貨，一件件全部看完不現實，抽檢最合適。
如此大規模抽檢，肯定能發現其中的問題，不過每個人上報都是正常。
許富忠按照命令，已經收買了山田商行大部分人。
花錢能辦成的事，那就不叫事。
山田對員工不好，經常克扣薪水，這些人早就不滿，有人找到他們，給他們高額報酬，讓他們故意蒙騙山田，這些人立刻答應。
裡麵甚至包括了山田同鄉。
他對誰都是這樣，怎麼讓員工對他真正效忠？
許富忠給的錢很多，而且做成之後，還會給他們一筆賞錢，這些錢是他們在山田商行，不吃不喝十年都賺不到的薪水，誰能抵擋住這樣的誘惑？
而且找他們的人同樣是日本人，非常凶殘。
隻給了他們兩條路，要麼拿錢辦事，要麼全家死光光。
這些人是真的殺過人，殺過很多人，沒人敢用自己全家的性命，來幫一個對他們不好的老板。
山田的結局，已經注定。
檢查完之後，重新封箱，山田命人貼上封條，付了定金，這些貨已經屬於他，等他交了尾款，馬上就能把這些貨提走。
六十八萬美元不是少數。
山田目前手頭上的資金，大概有三十萬美元左右，他將三個店鋪以及自己的房子，商鋪還有其他所有產業全部做了抵押，從銀行借了三十萬美元，又找高利貸借了八萬。
山田已經做好了計劃，等貨拿到手，立刻降價銷售。
原本市場價五塊大洋的絲襪，他四塊就賣，用便宜的價格先回籠資金。
除此外，他還聯係了自己的一些外地客戶，給他們更低的價格，讓他們先來提貨，這樣他至少可以先回收二十萬美元的資金。
八萬高利貸可以全部還清，銀行那邊也不用擔心。
之後慢慢賣，如果賣的慢，再次降價，用三塊大洋的價格銷售，這樣的貨三塊大洋絕對好賣，不少人會瘋搶。
哪怕三塊大洋，對比他的進價，也能賺一倍多的利潤。
最關鍵一點，人家來了不會隻買絲襪，帶動他商鋪其他貨物銷售，山田有信心，不用半年就能徹底回本，將所有欠款還掉，之後則是純賺。
等賣完這批貨，他不說徹底打垮許氏商行，至少可以讓自己的商行成為能和許氏商行分庭抗爭的存在。
山田的想象確實很美好。
特高課，武田來到新井辦公室。
“組長，查到了，這是我拍下的他們業務名單。”
不是每個人都能拒絕金錢的誘惑，經過幾天時間，武田成功找到一個願意幫他們拿資料的人，今天將這家公司所有客戶名單全部拍了回來。
“太好了。”
新井很高興，接過照片立刻快速翻看，照片不少，大照片十幾張，看完之後他抬起了頭。
“怎麼這麼多？”
“我也不清楚，這是他們公司所有同類業務。”
武田搖頭，名單確實不少，足足三百多人，裡麵不僅有中國人，還有英美法，甚至是日本人。
而且日本人的數量不少。
財務公司每個月都會派人上門給他們送錢，就好像郵差。
三百多人看似多，分到每天，實際上隻有十來人，一人就能全部送完，不需要太多勞動力。
新井低下頭，繼續翻看。
根據他們抓到的兩個人交代，他們每月薪酬都是三塊大洋。
不僅是租界，整個中國大洋都最好使，而且大洋比法幣堅挺，這些人隻要大洋。
看過之後他再次抬頭。
每月發三塊的，也有一百多人。
想了下，新井立刻下令：“這一百多人做為重點，先對他們進行調查。”
“哈依。”
武田低頭領命，情報組隻有四十來人，調查一百多人有點吃力，不過好在沒限製他們時間，慢慢查，還是能將這一百多人情況全部查清楚。
武田離開，新井則低頭思考，根據柱子交代，當初他們那批人最多五十個，當初新井以為上海站隻有這五十名外圍。
現在來看，他們外圍數量可能更多，至少分了兩批。
外圍薪資低，每人每月才三塊大洋，哪怕一百人，不過區區三百大洋，外圍卻能為他們做很多的事，包括收集情報。
隨便一個人，收集到一個重要情報，價值都比所有人薪資高。
許青雲確實聰明，這是個絕對不會虧本的買賣。
新井仿佛發現了許青雲大秘密，非常高興。
對手越強越好，這樣抓到對手，他才能有更大的成就感。
公共租界，史密斯倉庫。
“合作愉快。”
史密斯清點完山田帶來的現金，五十八萬美元，一分不少，之前他已經付了十萬美元定金。
還是這樣的騙術讓更爽，一次騙了那麼多。
果然騙子想做大，同樣需要本錢。
“合作愉快。”
山田同樣高興，他已經檢查過封條，沒有任何問題，這裡的貨沒有被更換過。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讓人拆開幾個箱子，查看裡麵東西，確實沒問題後才將尾款交給史密斯。
全部貨款拿到手，史密斯立刻將貨物和倉庫一起交給山田。
倉庫是租的，租期沒剩下多久，完全可以給這個冤大頭。
“拿出三箱，先送到店鋪內，剩下的全部送回我們倉庫。”
貨物到手，山田乾勁十足，他要大乾一場，將自己生意規模再次壯大。
為了這批貨，他這次特意雇傭了一批保鏢來護送，彆看絲襪輕，比大洋值錢的多，可以說這些箱子裡麵都是錢。
回到日租界，山田帶著女兒直接來到料理店，點了一桌美食和清酒，今天他要好好慶祝。
“我去趟廁所。”
一直跟著他的日本女人笑眯眯說道，山田擺擺手，女人慢騰騰離開，不過卻離開了飯店，直接上了一輛車。
不僅女人離開，幾個店鋪的員工，大量離開。
特彆是租界內店鋪員工，基本全部離開，不僅走了，還帶走了店鋪內大量貨物。
任務完成，他們不會等著被山田清算，其實山田已經沒能力清算他們，不過能躲開還是更好。
“怎麼還沒回來？”
十幾分鐘後，山田皺了皺眉，女人去方便已經十幾分鐘，正常來說該回來了。
這個女人不錯，很聽話，還不要錢，他可以養段時間，玩膩了再扔。
“山田先生，有電話找你。”
二十分鐘的時候，山田正想去衛生間看看情況，飯館老板突然喊了他一聲。
“我是山田，你是哪位？”
山田先去接電話，用日語直接說道。
“山田先生，您的店不乾了嗎？”
打電話的是他的一名債主，高利貸。
人家放了貸給他，最關注他的情況，這些生意是山田還錢的根本，發現異常後立刻打電話詢問，問到山田在日本料理店後，直接將電話打到了這邊。
“什麼叫我不乾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山田很不高興，雖然是債主，但也不能這麼咒他，他正要大展宏圖，將自己生意規模擴大上好幾倍。
這個時候自然不願意聽到不好聽的話。
“你自己去看看吧，貨都沒了，人也沒了。”
對方說完便掛斷電話，山田愣了下，什麼叫貨沒了，人也沒了？
顧不得多想，更顧不得女人，他急匆匆開車出門，先來到了日租界這邊。
還好，日租界的店還開著，估計是打電話的人看錯了。
可進到店裡，他馬上愣了下。
原本店內應該有六名營業員上班，此時隻剩下了一個，正眼巴巴的看著他。
不僅如此，貨架上的貨幾乎全沒了。
“老板。”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東西呢？難道全賣了？”
山田驚訝喊道，他本能想法是今天生意突然火爆，貨都被買走了，還沒來得及上新貨，至於其他店員，都給客戶送貨去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是好事，說明他的生意即將進入爆發期。
“老板，東西沒賣，都被他們拿走了，說抵他們的工錢。”
唯一剩下的店員同樣被許富忠收買，但上次沒有被帶去清點貨物。
他是膽小，沒敢帶東西離開。
但他也沒敢對山田說實話。
“我同意的？”
山田心裡一驚，馬上想到了什麼，急急問道：“他們去了哪？”
“我不知道。”
店員低下頭，其實他知道這些人去了租界，找他們的人曾經說過，等他們事成之後會保護好他們，山田對他們不會有任何威脅。
“不知道，你乾什麼吃的，還想不想乾了？”
山田氣的身體發抖，店員膽小，沒敢回話。
換成彆的店員，恐怕會來一句不乾就不乾。
不過敢這麼說的員工已經離開，沒在店內，他若有這個膽子，不會留下。
山田想到了什麼，急忙離開，開車前往租界。
公共租界比日租界還慘，貨櫃空空，一個人都沒了。
法租界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