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新井腦袋有點迷糊，如果真是他猜測的結果，實在太可怕了。
他明白自己不能這麼想，因為如果課長不是內奸，他卻懷疑到課長身上，一旦被課長知道，他將會很慘。
但他的腦海中，卻忍不住一直往這方麵去想。
整個特高課，知道他們任務的隻有十二個人。
他和剩下十人天天在一起，對他們核實不難，一旦沒能核實出來，課長嫌疑則會增大。
還有個疑點，如果課長是內奸，為什麼中國人現在才通知燕五？
這點很快被新井找到了解釋，正因為課長可能是內奸，他們才不會那麼著急通知，燕五最大作用就是引出燕鳴，中國人知道的話，根本不會上當。
隔那麼長時間，是對內奸保護。
否則剛盯住便出事，所有知情者都將有極大的嫌疑。
好在他這段時間控製的嚴，沒讓手下們有任何單獨離開的機會。
“先押下去，明天一早帶回去。”
想用燕五引出燕鳴已經不可能，但燕五現在不能死，他今天透露出的信息很重要。
新井必須查明原因。
特高課不是課長說了算，上麵還有總課長。
如果龜井真的被中國人策反，背叛帝國，總課長絕不會饒了他。
新井必須查明這件事，而且必須小心。
“站長，燕五被抓了。”
上海站，燕鳴來向許青雲彙報，他們雖然在暗中，但各種工作並沒有停，隻不過換了個工作方式。
“好戲要開始了。”
許青雲微笑點頭，計劃是他所布置，土原選擇龜井來重建上海特高課，確實選對了人。
龜井沒有拉幫結派，更沒有帶自己一個心腹。
然後也不讓手下帶心腹上任。
看似內部團結，事實上有很大隱患，他們彼此之間沒有絕對信任。
這便是許青雲能利用的地方。
新井是情報人員，他本就多疑，加上之前的布置，很容易讓他懷疑到龜井身上。
龜井可不是他的伯樂，純粹是上司。
一旦對上級產生懷疑，按照新井的性子，不可能將這份懷疑完全隱藏，肯定會做出調查。
當年那位姓馬的已經給許青雲做過演示，懷疑到上級會是什麼結果。
新井和其他人關係沒那麼好，真出了事，沒人保他。
特彆是新井新收的心腹，背後再捅他一刀的情況下，新井必然完蛋。
燕五價值便在這，許青雲目標不是龜井。
龜井留在上海對他沒任何壞處，如果可以的話，他會好好留住龜井。
反而是新井有點礙事，畢竟是專業情報人員，對他們有點威脅。
“站長，新井有這麼大膽子嗎？”
燕鳴笑嗬嗬問道，調查直屬上級，這不是小事，若是新井沒這個膽子，他們的布置豈不是起不到作用？
“放心，他肯定有。”
許青雲笑著搖頭，千萬不要小看有野心的人。
武田彙報過，新井想做課長，既然他有這個想法，又產生了懷疑，必然會去做。
許青雲早已為他準備好了大餐，就等著他來品嘗。
早上，新井帶著人秘密返回特高課。
昨晚他沒怎麼睡，一直在想。
全是關於課長的事。
首先課長有沒有叛變的可能，如果他真的叛變，什麼時間，被中國人用什麼方式策反？
龜井年紀大點，沒有什麼不良嗜好，不那麼貪財，也沒有那麼好色，更不沾大煙。
他的家人全在國內，像他這個級彆的情報人員，家裡有人秘密關注，避免有人用他的家人做文章。
這可是總課長前段時間特意做出的布置。
也就是說，中國人沒有辦法通過家人來控製龜井。
單單從這些情況來看，龜井確實不可能為中國人做事。
但許青雲不是一般對手。
能乾掉他們那麼多任課長，讓總課長束手無策，絕不是無能之輩，說不定他真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手段，成功將龜井策反。
原因很簡單，龜井不是專業情報人員，很容易中了許青雲的計，被許青雲拿到他的把柄。
龜井喜歡當官，他想升職。
到了淩晨，新井終於想到了龜井身上弱點，如果許青雲願意幫他晉升，說不定真能拉攏他。
龜井晉升需要的東西不多，一是功績，二是錢。
這兩樣許青雲都能給他，許青雲有錢，許氏商行的賺錢能力所有人都清楚。
特彆是這次，在總課長限期之前，他們突然找到了兩個上海站外圍，幫龜井解除了下台危機。
如果這兩人是中國人故意拋出來的呢？
這個想法頓時新井嚇了一跳，兩個人都是外圍，上海站完全有理由拋棄他們，幫龜井立功。
事實上這次抓到人，受益最大的就是龜井。
這樣也能解釋，為什麼抓到兩人後，再找其他人沒有任何線索，無論他們還是行動組，付出了很大精力，武田至今還帶人在外麵不斷核實。
結果毫無收獲，正常情況下，抓到上海站漏洞，不可能這麼長時間連一個外圍都找不到。
根據柱子交代，他們當時足足有五十人。
如果上海站不止這一批外圍，人數會更多，這麼多人沒找出一個，本身就存在問題。
至於燕五，那是上海站行動之後，他獨自找出的漏洞，許青雲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什麼都能想到，被他找出線索純屬正常。
他又想起龜井收到這個線索時候的反應。
最初並不是驚喜，後來激動的樣子更像是表演。
如果真是這樣，燕五屬於意外，龜井明白通過燕五找不出燕鳴，但又要時刻了解自己工作進展，所以時不時將他叫回去彙報。
這樣中國人便能掌控全局。
說不定他所做的一切，都被中國人看的清清楚楚。
不得不說，新井是個合格的情報組長，除了最開始的原因猜錯，後麵猜對了很多。
回到特高課，新井再次提審燕五。
這次將他打的鬼哭狼嚎，燕五交代出了一切，包括之前所說的話，完全沒錯。
他不是故意編造的謊言。
“課長，我們暴露了，有人通知燕五，讓他撤離，通知的人跑的快，沒能抓到，不過燕五沒能跑掉。”
拿著口供，新井來向課長彙報，同時仔細觀察課長表情。
許青雲對人心的把握確實恐怖，一點沒有猜錯，隻要產生懷疑，隻要有野心，就必然會去做些事。
“有人通知？”
龜井絲毫不知手下懷疑自己是內奸，皺眉問道。
“是，這是給他的信，根據燕五交代，是燕鳴的筆跡。”
新井將燕五口供以及收到的信遞給龜井，依然在觀察著龜井表現。
龜井眉頭緊皺，但沒有任何驚訝，很像是提前知道結果的樣子。
口供甚至沒看完，龜井便猛拍了桌子：“你是乾什麼吃的，怎麼會泄密？”
賊喊捉賊？
新井心裡頓時升起一個詞，不過龜井是課長，是上級，沒有十足的證據，他絕不能說是龜井泄密，否則死的就是自己。
“課長，我會認真仔細審查手下，查清楚原因。”
新井低頭應道，龜井現在滿是火氣，雖然上次危機用兩個上海站外圍解除，但過去了這麼久，他這邊一點進展沒有的話，一樣無法向總課長交代。
特彆是帝國在戰場上節節勝利，明明知道對手就在上海，卻無法將其找出來，龜井便很鬱悶。
他不是情報人員出身，對這些口供根本沒興趣。
他想要的是好消息，現在新井卻給了他一個極其不好的結果。
“查，必須查清楚，給你三天時間，給我查明此事。”
龜井再次發火，新井有點沒有猜錯，龜井確實想要晉升，本來燕五是他最好機會，現在突然沒了，沒氣的當場揍人已是他有涵養的表現。
“哈依。”
新井領命離開，出了辦公室，他又回頭看了眼。
今天龜井的表現，根本不像是毫不知情，特彆是讓他限期查出內奸。
內奸有那麼好查嗎？
如果泄密的是龜井，他根本查不出來，到時候龜井就有理由對他下手。
恐怕這才是龜井的目的。
中國人就算要幫龜井晉升，也不可能用燕鳴這樣重要人物，這次是因為自己查到了他們身上，引來了龜井不滿。
新井沒有發現，從最初的一絲懷疑，到現在他幾乎認定，龜井就是內奸。
“武田，你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回到辦公室，新井立刻喊來武田，武田則低著頭：“請組長責罰，暫時還沒有發現異常。”
他明白自己查不出來，不如主動請罪，反正新井不可能真懲罰他。
隔壁行動組同樣沒有任何結果。
人家沒罰自己人，新井罰了，彆人怎麼看？
“沒關係，我們的對手不是一般人，他們很狡猾，我問你，你是怎麼發現柱子的？”
新井把武田叫來，主要是詢問當初發現柱子的詳細過程。
他看過卷宗，但還想親自問一遍。
武田心裡咯噔了下，人根本不是他查到的，而是中國人給的他，好在前兩天中國人給他傳了信，說如果新井問到這個問題，他該怎麼去說。
他當時還疑惑，中國人怎麼會知道新井會問他這些？
沒想今天新井真的問了。
“組長……”
武田沒有猶豫，按照中國人的交代，詳細描述自己找到人的過程。
他是從檔案中發現了這個人。
時間符合，但一開始並沒有過多關注，對方是小混混的身份。
但他在單位的時候，偶然一次聽到北田秘書說起，中國特務會不會偽裝成各種身份，比如廚子，混混等？
北田是龜井秘書，也是特高課內，龜井最信任的人。
秘書雖然不是龜井之前心腹，但卻是他的學生，同樣不是專業特工，做文職工作的軍人。
聽到這裡，新井眼睛眯了眯。
來上海這麼久，北田又曾經是龜井學生，龜井完全有時間和辦法，將他收為心腹。
是他讓北田故意在武田麵前這麼說，引起武田的注意？
這樣武田就能找到人。
對武田他確實沒有任何懷疑，武田這段時間工作努力，最關鍵他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北田秘書特意對你說的嗎？”
新井再次問道，武田搖頭：“不是，我正好路過。”
“路過，他當時是對誰說的這些話？”
“當時他正陪著課長走路，我路過的時候聽到了一點。”
“陪著課長？”
新井眼睛再次眯了眯，北田為什麼對課長說這些話，說了，課長為什麼不親自提醒他們？
他絲毫沒想到武田是在說謊，而且這件事不止武田一人，行動組同樣有人抓到了外圍。
他可以從行動組那邊做出驗證。
“今天我問你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新井交代道，武田急忙答應，武田雖然不是他心腹，但也不是課長的人。
而且他準備拿武田當做心腹來培養。
如果課長真背叛帝國，那他肯定完蛋，發現課長秘密的自己，必然晉升課長。
這份功勞絕對不次於抓到上海站重要成員。
嚴格意義上來說，課長真背叛的話，他就是上海站的人，抓到他就是大功。
新田沒有著急，他需要想辦法從行動組那邊進行確認。
行動組抓到上海站外圍的是一名隊長，名叫橋本，他知道的情況更少。
新井和橋本不熟，但情報組有橋本老鄉，可以派去套話。
沒多久，橋本老鄉就被武田喊到辦公室，給了他一筆經費，讓他晚上請橋本喝酒。
一定問清楚橋本是怎麼找到的人。
武田沒說原因，調查課長的事絕不能泄露，真被課長發現，他也有理由。
燕五沒了價值，他必須找出更多的上海站外圍。
詢問行動組找到人的方式，可以幫助他進行調查，儘早抓到更多上海站的人。
第二天一早，派出的手下便回來彙報。
“橋本是無意間聽見北田說的？”
新井瞪大眼睛，心裡卻有著激動，果然，又是用這種方式，故意通知給橋本。
他們之前確實沒想過那麼多，可一旦有人點醒，很容易就順著這個方向去查。
最終查到上海站外圍身上。
這就是課長的目的，課長不是專業特工，自己不能明著指點，便故意讓秘書提醒情報組和行動組的人。
武田和橋本不過是被課長選中的幸運兒，換成彆人，一樣能抓到這兩名外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