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想傳授給你最後一個知識。」
「老師請說!」
「惡疾能治,蠢人難救!!」
孫思邈不知所措,老太醫卻偷偷打量著周圍,「你就勿要去送死了,為了一個已經無法治愈的人,就這麼白白付出自己的性命,往後誰來實現你拯救天下的誌向呢?」
「今晚,你就跟著我離開。」
「我們都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了,早些逃走,免得被株連!」
老太醫說了許多,孫思邈很是無奈,到現在為止,他還不曾放棄過任何一個患者,可現在的情況,若是自己不放棄,老師定然是不肯私自離開的,而一旦自已沒辦法,莫非要連累老師一同赴死嗎?
孫思頓時想通了,自己可以死,但是不能連累彆人一同死。
「老師,我與你離開。」
「好,好!」
老太醫說著,又低聲說道:「當下天下大亂,我們可以往南邊跑,聽聞那邊較為平....”
「老師,我們不必往南,可以去投奔大漢天王。」
老太醫渾身一顫,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你跟天王....為何要投他啊?」
「老師有所不知,我曾去過漢國。」
「啊?」」
「那邊的情況,跟此處完全不同,那邊很重視醫術,他們在各個縣城裡都安排了醫坊和悲院,這醫坊是治達官貴人的,這悲院是治那些窮苦百姓的,在這兩個地方坐診的醫,都是其官府出錢養著,還有那些藥草之類,都是由官府相助,
我曾拜見過許多大醫。」
「我在平城見過一個大醫,姓褚,我跟他學過巫醫之法。」
「巫醫??」
老太醫有些不能理解,「鮮卑人的醫??」
「就是施展巫術來救人。」
「啊?你還相信這些?」
孫思邈認真的說道:「這種醫術也有效用,有些時候,患者若是相信自己被施法所救,那他痊愈的概率就會大大增加..::.這是我親眼見過的事情。」
「好,你繼續說。」
「我跟這位褚公問過許多事,漢國的天王,對醫者很是敬重,他們的廟堂每年都耗費重金在這些醫者的身上,幫助他們去煉藥,製藥,連營州這般偏遠的地方,他們都安排了專門的醫.::.漢國天王,當真是仁義之君,他讓褚公開設學堂,專門培養這些醫者..::.我有許多的想法,我想總結過去醫者的經驗,寫幾本醫書。」
「當下的醫者們,很少再懷有慈悲之心,大多都是為了謀取富貴,我想改變這樣的情況....”
「當下醫者的分工也很雜亂,我想能總結和歸納這些不同的醫術..:::
「想要完成這些事情,隻有在天王那裡才能做到!」
「故而,我想要去投奔天王,得到他的重視,而後去施展自己的抱負.::.老師若是願意,可與我一同前往效力,若是不願效力,也可以在那邊求個安生的地方來醫人....」
老太醫沉默了許久。
「我現在雖說要逃走,可畢竟受過皇恩,實不能與你效力於天王,不過,我可以待在那邊,教些弟子.....”
「今晚就走!」
「好!!」
次日,天色蒙蒙亮。
宇文孝伯洗漱過後,便急匆匆的來到了皇帝這裡。
讓太醫和道士一同前來,查看皇帝的情況,好判斷今日是否能夠繼續前進。
張賓來的倒是很快。
隻是,老太醫卻遲遲未能趕來。
宇文孝伯對此頗為憤怒,再次派人去召見。
在他們等待的時候,張賓已經開始為皇帝把脈,嘴裡念念有詞。
片刻之後,甲士到來,急忙稟告:「國公!四處都不見徐太醫的蹤影!他的幾個弟子也都不見了,藥箱之類的也都沒了,有人稟告說,昨晚曾看到他以采藥的名義往外走!」
「什麼?!」
「派人去找!」
宇文孝伯更加生氣了,當下周國境內已經不是那麼的安全了,這出去找藥,
若是遇到了賊寇,遇到了猛獸,那不是白白送死嗎?
張賓眼前一亮,他當即起身。
「國公,我看,是不用派人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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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這是什麼意思?」
「若是外出采藥,帶著藥箱做什麼?這分明就是謀害天子不成,故而逃離!」
宇文孝伯皺起了眉頭,神色愈發的嚇人,
「要我說,這太醫或許早就投奔了漢國,不然為何總是要阻攔我醫治陛下呢?」
「其實這倒也是好事,走了一個禍害,往後,就不怕有人再乾涉了!」
張賓看起來頗為開心,大概是覺得自己又趕走了一個能威脅到自己地位的人,往後再也不受到限製了,能將陛下治好了。
可宇文孝伯心裡卻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老太醫可是跟隨皇室多年啊..:.怎麼會叛逃?又怎麼會逃走呢?
甲士很快又回來了,依舊是沒能找到太醫的蹤影。
宇文孝伯派了騎士去追查,而後決定繼續趕路。
與此同時,老太醫和自己的四個弟子,正在騎著馬狂奔而去。
除卻孫思邈之外的三個弟子,都是老太醫的親戚,一個是他兒子,兩個是他侄孫。
他們幾個都會騎馬。
老太醫似乎很早就為這樣的事情做好了準備,他外出之後,迅速跟一個軍官會合,要來了馬匹,而後迅速離開。
這老太醫對那位軍官有救命之恩,關鍵時候,對方也幫了他一次。
他們幾個一路避開那些交戰的地方,朝著東邊飛奔而去。
沿路的情況果然很是險峻。
處處都是賊寇,都是逃難的百姓,大量的百姓因戰亂而流離失所,這道路簡直成為了賊寇的樂園。
除卻躲開賊寇,還要躲開亂兵,這些從戰場上逃出來的潰兵們比賊寇要可怕十倍.:::
不知逃了多久,終於是繞開了那片可怕的周陳交戰區。
即便是隔著老遠,他們都能看到那江陵方向上衝天的火光。
喊殺聲依稀從遠處傳來,讓他們無法想象這場戰爭到底是有何等的慘烈。
他們都不敢逗留,隻能繼續前進,距離江陵城越遠越好。
而此刻的江陵城,已經是被打的破爛不堪了。
楊堅站在城頭上,臉色早已沒有了過往的平靜。
這淳於量當真是瘋了!!
日夜猛攻,屢屢帶頭衝鋒,江陵的幾道屏障愣是被這個瘋子一點點的撤下來,陳兵傷亡極大,而周梁的軍隊更是如此,隨著箭塔,護城河,外牆一一被敵人攻克,城內守軍的士氣正在不斷的跌落。
這讓楊堅驚恐無比。
這淳於量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呢?!
城外的陳軍大營之內,淳於量正跪在地上,迎接來自建康的詔令。
使者還是老使者,就是過去將黃法戳帶過去的那位。
他看起來更加的疲憊了,瘦了一圈。
詔令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停止與周人繼續交戰,領著大軍撤退。
淳於量猛地抬起頭來,眼裡參雜著淚水。
「這是為何啊?!」
「我奉命前來收複江陵,耗費巨大,傷亡無數,眼看著就要取下江陵城,陛下何以讓我撤退?!」
「淳於將軍..:.周國的使者到了,他們願意割讓城池和土地與我們,還願意給與我們大量的戰馬,軍械.....”
「請你回去告知陛下!!」
「周人向來狡詐,他們之所以急著要送禮物,就是因為我猛攻江陵,讓他們感受到了威脅,若是我撤退,且不說這些東西能不能送來,就是能送來,我們放著江陵不要,去要一些敵人施舍過來的破地,有什麼用處呢?!」
「我為陛下取江陵,絕不退縮!將在外,此詔令,恕我不能遵從!!」
「你!!!」
使者瞪圓了雙眼,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