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昭達站在城牆之上,目送著蕭摩訶領著四千餘精銳離去。
說的倒是好聽,可當真正出兵的時候,卻還是不敢給與他太多的人,隻派了四千餘人,這四千餘人裡的軍官,大多數都還是章昭達舊部出身,擺明了就是放心不下。
章昭達幽幽的望著遠處,臉色肅穆。
他的幕僚站在一旁,看起來頗為急切。
「將軍,必須要再次上書給陛下了,您的情況拖延不得啊。」
「況且如今漢周大戰,周國遭受如此打擊,絕對不是漢國的對手,我們絕不能觀望,必須要插手才行!」
「可您這情況...」
幕僚急得團團轉。
章昭達的身體狀態那是一天不如一天。
隨軍醫都對他的情況表示無奈,認為非要返回建康,找到名醫來查看才成。
章昭達顫抖著說道:「我已經再次上書給陛下,讓他知曉....」
「不必擔心。」
「隻是這漢周之戰,我實不知還能如何插手。」
「我們在兩淮的軍隊,不可能去襲擊漢國的河南地,因為黃,淳於兩人的事情,這裡的軍隊士氣低落,況且在陸上跟漢人作戰,對我們很是不利。」
「若是想要插手,就隻能是在南邊,在我們熟悉的環境下作戰。」
「可我們的兵力不足,高長恭與高延宗這對兄弟,一個在我們的東北麵,一個在我們的西南麵。」
「此二人,有關張之勇,無人能擋!其兄高長恭,號十萬大軍,便是沒有五萬,三四萬肯定是有的,高長恭在北邊屢次戰勝周國,號漢國五虎,且數萬精銳在手,其弟高延宗,魔下兵力雖然不多,可當初猛衝宇文邕大軍,城內軍士誰人不知其勇猛?況且他身邊還有淳於量,若是他領著淳於量前來,我軍中將土見到他們,士氣全無.....」
「以如今的局勢,我們便是想要插手,也做不到,敵人是以三路伐進,主要還是以劉桃子親自統帥的那路大軍為主,其餘兩路為輔,若是我們逼迫太緊,高長恭便是轉頭來攻我們,也不是不可能,若到那個時候,我們能攔得住他們兄弟二人嗎?」
幕僚一臉愁容,「那將軍何必讓蕭摩訶領兵出征..:::
「全力而為.....世事多變,或能有轉機。」
漢,義陽郡。
官署之內,諸將軍們分坐於兩列。
淳於量赫然在列,而高延宗卻是坐在上位,他手裡拿著一份文書,炫耀似的給眾人看。
「我兄來也!」
「兄長領十萬大軍取信陵!」
「他要我領著人盯著從南陽到江陵的陳兵,以防止這些狗日的來壞事!」
「這幫南人,向來是...
高延宗正要辱罵,忽想起了什麼,改口說道:「他們這個君王沒有道德,反複無常!不能不防。」
其餘將軍們此刻也是默默點頭,眼神偷偷看著淳於量,要不是礙於淳於量的麵子,他們早就該跳起來辱罵南人了。
淳於量卻有些驚。
他知道長安被擊破之後,天下局勢就會迎來很大的變動,但是他也沒想到,
變動能如此迅速,漢國直接出兵要滅亡周國了,這就是奔著快速大一統去的呀。
雖然他還沒有問過詳細的戰況,對這次的出征也不知道多少,但是出於一個老將的本能判斷,他覺得大周要完。
若是宇文邕還活著,還是能組織各地官員們,進行反擊,割據一方,繼續堅守,這問題不大,可他死了,那情況就嚴重了,以周國現在這四分五裂的情況,
麵對國力遠遠比自己強悍了數倍的漢國,那基本就隻有挨打的份。
看各國的國力,並非是看其疆域有多遼闊,還得看他們的疆域是好地還是壞地。
就像陳國,陳國在南邊有著廣的土地,但是其中偏僻的幾個大州加起來,
可能人口還比不上漢國的一個成安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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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耕地,也是同樣的道理,不是所有的地都能拿來耕作,有些州郡看著小,實際上的產糧可能是一些荒涼大州的數倍乃是數十倍。
以和伐亂,以大攻小,淳於量看不出周國還有什麼生還的希望。
唯一的可能就是漢軍太過驕橫,完全不把敵人放在眼裡,深入腹地,被大破一次,或許還能多拖延些時日。
高延宗將事情告知了眾人,而後笑嗬嗬的看向了淳於量。
「淳於將軍,你對這些地方的軍隊較為熟悉,依你所見,我們該如何防備啊?」
「這件事非常的重要,兄長今日要取滅國之功,這是他第一次有求於我,無論是為公還是為私,我都應當全力而為,還望將軍教我。」
高延宗又很嚴肅的朝著淳於量行了禮。
淳於量趕忙回禮。
淳於量在陳國那邊也是重號將軍,論官職,比高延宗是要高許多的,此刻來歸順之後,因為戰爭不曾結束,皇帝還不曾對他進行封賞,他就暫時跟在高延宗的身邊,不過,高延宗對他倒是很客氣,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
淳於量思索了片刻,而後說道:「將軍要防備章昭達,依我看,最好的辦法,就是拿下南陽,安州,江陵等諸地,以絕後患。」
「啊??」」
高延宗瞪圓了雙眼,其餘將軍們大多也是如此。
這是防還是攻??
高延宗遲疑了下,而後問道:「能拿下來嗎?」
一直站在他們身邊的長史此刻有些忍不住了,他趕忙開口說道:「將軍,衛將軍是要我們防備陳人....」
淳於量解釋道:「陳軍若是想要救援,其步騎完全不必在意,城內的步騎,
雖經曆過大戰,可若是與衛將軍的幾方精銳遭遇,隻怕即刻全軍覆沒,無一幸免。」
「所顧慮的隻有水軍而已,而要防備水軍,最是不易,唯一的辦法,就是轉守為攻,攻取城池,而後占據港口渡口,不使水軍上岸補給,隻要能占據江陵,
便可使陳軍不敢西顧,衛將軍方能安心對敵。」
「說得好!」
高延宗是非常讚同這個想法的,他不喜歡去防守,他喜歡進攻。
高延宗便讓其餘諸將們暫時離去,隻留下了淳於量,商談出兵之事。
「陳軍雖弱,卻占據高牆,我兵精銳,數量卻不多,這南陽,江陵皆是堅城,如何能攻克呢?」
淳於量早就等著這麼一天呢。
他深吸了一口氣,激動的開始了自己的闡述。
「將軍有所不知,當初討伐華皎之時,陳軍統師徐度為周人所敗,折兵損將,而後攻打南陽,又被宇文邕所敗,軍力耗費極大,故陳主臨時遣兩淮之新卒,前往江陵作戰。」
「當下坐鎮荊北的三萬餘陳兵之中,有半數以上,皆是兩淮軍士。」
「這些人剛剛被招募,對陳國並沒有多少認可,而章昭達到來之後,因為軍中將領多與我有舊,不敢用,以自己的心腹來駕馭這些士卒,他的心腹,都是江東之人,跟江北之人並不熟絡。」
「將軍隻要領精銳往城外,令軍士們以江北之語,高呼兩淮歸漢,再令我出麵,城中那些士卒,定無戰心,或許還能使他們殺將開城.....」
「唯一要警惕的便是江陵,不過,江陵城在先前的大戰時受損極大,城牆殘破,我在城內有許多故人,若將軍前往,可讓他們做內應,從裡頭打開城門。」
聽到淳於量的話,高延宗雙眼瞬間亮起光芒。
「當真能開城門?」
「我聽聞章昭達南國能將,擅長安撫屬下,你留下的那些人,能被他所信任嗎?」
「我與許多人都私下有舊,外人不得而知。」
「好!」
高延宗站起身來,開始在院內步而行,若是按著淳於量的說法,那這荊北簡直就是白白送到了自己的麵前,任由自己去取啊。
當下漢國與陳國已經斷盟,不存在什麼能打不能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