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明,晨風吹動,籠罩著品川外海的晨霧漸漸散去。守護著江戶的水上門戶品川港的品川炮台的全貌,終於展現在了四國聯合艦隊官兵們的視線當中了。
品川炮台並不是孤零零的一座炮台,也不是建立在江戶灣海岸上的炮台,而是由七座建立在品川外海沙洲之上,用石頭和土砂壘成的方形或五角形的西式炮台。炮台並不高大,隻是高出海岸線幾米,並不太容易擊中。而且還有厚厚的石牆護著炮位,即便挨上幾發大口徑的實心彈,問題也不是太大。
不過此刻守衛在品川炮台上的日本“被侵略者”們應該還不知道,時代已經變了.去年十一月才變!就是在那場俄國黑海艦隊大顯身手的錫諾普灣海戰變的。
在那場海戰中,俄國海軍發揚了他們不要命蠻乾的優良傳統,第一次將比較容易殉爆炸到自己人的開花彈裝進大口徑艦炮用於實戰,並且取得了出人意料的戰果。以自身零戰沉為代價,擊沉了土耳其人的十三艘艦船,並且摧毀了三座陸上炮台!
艦隊用艦炮摧毀陸上炮台的戰績在歐洲可不多見!
因為隻要雙方的火炮沒有太大的代差,岸炮對艦炮總有很大的加成!
而土耳其人在錫諾普灣的炮台都是在英法工程師的指導下修建的,使用的也是和俄國火炮同一時代的大炮,隻是數量比較少。
如果俄國人隻用實心彈轟擊,打光那幾條戰列艦的彈藥,也不見得能摧毀其中的一座。
但是在使用了開花彈後,土耳其人的炮台基座雖然沒被炸壞,但是擺在上麵,沒有裝甲炮塔保護的火炮卻被炸了個東倒西歪,炮兵也給炸死了一大堆!
而羅雪岩早就知道這個錫諾普海戰將會改變海戰的遊戲規則,所以他在馬休.佩裡抵達上海之後,就自己掏錢,通過文鹹為自己和馬休.佩裡的艦炮、大口徑岸防炮從印度進口了一批比較先進的開花彈。
這批開花彈和錫諾普海戰的消息,幾乎是前後腳到達上海的。
所以羅雪岩順理成章的就把這批開花彈中的大部分勻給了英、美、法三國艦隊,作為大清侵略日本的本錢!
隨著馬休.佩裡的命令被燈語傳達到下麵的各艦,海麵上的十九艘英、美、法、清四國兵艦很快就完成了重新組隊,跟隨的十餘艘運輸船則往遠海而去。
組成炮擊隊列的聯合艦隊距離品川炮台並不遠,也就在兩三千米上下。
在這個距離上,日軍的炮彈時不時的就能擊中海麵上的軍艦,隻是那些火炮的口徑都不大,也沒有配備使用了觸發引信的開花彈,而且他們又瞄準了那幾條兩千噸往上的大船轟擊。可他們的炮彈根本打不穿那些大船的外殼。
所以轟了半天,隻是聽了響.
而現在,輪到他們品嘗一下帝國主義的鐵拳了。
隨著數十門十二磅以上的大炮的炮口被推出炮窗,炮尾短短的引線被點燃,每個炮口都噴吐出了火舌!而其中三十磅往上的大口徑火炮,全都配備了威力不俗的開花彈。
這些開花彈被填進炮膛,然後噴吐而出,對麵的日本炮台上麵,突然就升起了一團團的煙柱,各個姿態不同的直衝天空。煙柱起先還是一排排幾乎同時升起,到了後來都不分炸點兒了,隻是一團團一片片的四下亂冒。
品川炮台上的火炮都是露天放置的,不僅沒有炮塔,連木頭和沙包壘成的掩蓋都沒有,火炮周圍也沒有堆掩體。幾十上百發開花彈砸下來,一門門青銅鑄成的大炮就被炸得東倒西歪,隱約還能看見人體給掀上半空!打了大約十七八輪後,品川外海上的七座炮台全都啞了火,被藍黑色的煙霧給籠罩了起來,仿佛馬上就要被吞沒一般。
這時候,兩艘排水量在一千噸上下的蒸汽運輸船小心翼翼地靠了上去,在距離其中一座炮台不到一千米的位置放下了十來條小舢板,穿著藍灰色軍服,光頭沒有辮子,頭上戴著沒有紅纓和頂子的暖帽的南洋陸軍的士兵,順著掛在船舷上的用粗大的麻繩編成的網下到了這些小船上,然後這些小船就在船槳的驅動下,紛紛向不遠處的炮台駛去。
羅雪岩、錢振倫、羅森、趙烈文這會兒都站在波瓦坦號的甲板上,舉著望遠鏡凝視著正在發生的登陸戰。
這是日本帝國主義,不,是大清帝國主義的鐵蹄首次踏上日本的土地!
唔,意義重大啊!
因為在東亞這裡,在未來的百餘年中,隻有一個帝國主義名額,不是中國,就是日本!
而檢驗帝國主義的標準隻有一個,就是能不能打?
雖然中國的內戰還沒有結束內戰中的中國,依舊有力量登陸日本,不恰恰說明中國的武力遠遠超過日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