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子響動轟隆隆,數百八旗“鐵騎”那是威風凜凜,像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大清廣州將軍吉爾杭阿、大清兩廣總督葉名琛,還有英國陸軍中校約翰.米歇爾、英國公使翻譯秘書李泰國這些大佬,在香山縣境內的官道上大搖大擺地走著。
在他們屁股後頭,跟著將近六千個穿著黑色行褂、戴著紅纓涼帽的八旗新軍步兵。幾百“鐵騎”加上這六千步兵,那可都是廣州將軍吉爾杭阿手下的精銳中的精銳,也是長江以南八旗兵裡唯一還能拉出去比劃比劃的隊伍了。
這裡麵的人,不光有廣州駐防八旗的,還有好多是從杭州、福州撤到廣州的八旗兵。說起來,這三省八旗的精華,全在這六千多人身上了。要是這撥八旗新軍被人打得七零八落,那大清朝在兩廣的統治,估計也就得涼涼了。
所以吉爾杭阿對這支八旗兵那可是操碎了心,一當上廣州將軍,就把能搞到的最好的洋槍洋炮一股腦兒全給他們裝備上了。還通過伍崇曜從香港請來英吉利的軍官,教他們據說是西洋那邊超厲害的“排槍戰術”和“炮步騎協調戰術”。
他也知道底下這些八旗兵,一個個都好抽洋煙這口,全是“雙槍兵”,抽過癮了,那都跟梁山好漢似的,可要是犯了煙癮,那就跟霜打的茄子——蔫了。為了讓這些八旗兵在戰場上能多撐一會兒,他還在英吉利顧問約翰.米歇爾中校的指導下,從香港采購了鴉片酊,心想不上戰場的時候,他們可以躺著抽大煙過過癮,上了戰場就用鴉片酊頂著,這一招,可算是把八旗兵在困難條件下抽煙難的大難題給完美解決了,簡直是“天才”想法。
不過這六千幾百八旗兵,還不是吉爾杭阿和葉名琛手裡最大的王牌。真正讓他們有底氣南下找對手決戰的,是約翰.米歇爾中校指揮的一千五百個換上了八旗行褂的英印步兵。這些人,可都是來自英吉利的“正牌米字旗”和印度的“正牌米字旗”包衣,人家的戰鬥力那可是經過鴉片戰爭檢驗的,實打實的厲害。有他們在,吉爾杭阿手下的八旗兵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精氣神十足。就連葉名琛麾下的綠營和團練,臉上都寫滿了自信,心裡想著,有大英帝國的真洋大人壓陣,還怕對麵那些十字軍假洋人乾啥?
一張張和中原人長得完全不一樣的,要麼白要麼黑的洋人麵孔,仿佛就是今次澳門之戰勝利的擔保。
和這六千幾百八旗兵、一千五百洋大人一起出戰的,還有整整一萬名廣東綠營和團練。他們現在也鳥槍換炮了,人人挎著腰刀,扛著褐貝斯滑膛槍,還練了點洋操,能在隊官的帶領下玩個“排隊槍斃”的戰術。雖說他們的隊列和射擊紀律,在英吉利和印度洋那些“洋老爺”眼裡,可能連個屁都算不上,但前段時間在三元裡和廣東“紅兵”對射的時候,那優勢可太明顯了。
所以吉爾杭阿和葉名琛這一回,也帶著上萬綠營兵和廣東團練出來了,心裡想著,讓他們去打頭陣,當炮灰。後麵有八旗“天兵”和大英“天外天兵”壓陣,他們還有啥可擔心的,衝就完事兒了。
隊伍前頭,一群群傳騎跑來跑去,不停地把前方的敵情帶回來。現在吉爾杭阿和葉名琛率領的一萬八千多人的大軍,已經過了香山縣城,正走在五桂山腳下,距離澳門拱北口,也就二十多裡地了。要是占據澳門的那啥十字軍真會按約定出來乾架,那他們現在也該出拱北口,過鴨湧河了。
“稟軍門,製軍,十字賊寇大概有好幾千人,正在板樟山以西,背靠前山水道,麵朝北方擺開了陣勢,那陣勢長度超過五裡呢!”
“稟軍門,製軍,十字賊寇居然沒登上板樟山,板樟山各處山口,都已經被咱們的哨探控製住啦!”
聽到這些回報,葉名琛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看來那個什麼保羅主教就是個隻會念經的主兒,根本不懂打仗,居然犯了這麼多兵家大忌!”
吉爾杭阿也笑眯眯的,掰著手指頭數道:“以少打多,這是第一大忌;背水擺陣,這是第二大忌;不占高地,這是第三大忌;不顧後路,這是第四大忌。就這麼個不懂軍事的家夥,咱要破他的陣,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說著,他又扭頭對李泰國抱拳道:“李大人,不知道米大人怎麼看這事兒啊?”
李泰國剛才一直在和約翰.米歇爾交頭接耳,嘀嘀咕咕地交換意見,現在聽見吉爾杭阿問,馬上笑著回答道:“米大人的意思是,我們得分兵兩路。一路主力去壓著背靠前山水道列陣的十字軍,另一路由他帶著英印軍和兩千名綠營、團練裡的精兵,翻過板樟山,去抄十字軍的後路。隻要能把板樟山以西的十字軍和拱北口之間的聯係給切斷,那咱們這場香山戰役,想不贏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