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聖日耳曼大道儘頭,鎏金燭火在哥特式尖拱窗欞間搖曳。保羅大主教拿著剛剛收到的由一位法國隨軍神父發出的電報,銀十字架隨著他顫抖的嗓音輕晃:“一個星期的苦戰之後,八千多名勇敢的法蘭西和不列顛的戰士犧牲在了刻赤半島,還有超過一千人被俘,三千人傷勢嚴重,俄羅斯人卻笑到了最後,亞曆山大二世得到了他最需要的勝利”
正倚著窗戶而立的娜塔莉婭女大公猛地轉身,她的孔雀石耳墜撞在彩繪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看見伍崇曜臉上出現了難以掩飾的得意笑容,他的左手中緊緊攥著那隻琺琅煙絲盒。
“上帝啊——“這個斯拉夫少女的嗚咽了一聲,手中的一隻鑽石十字架叮當墜地,“我們終於得救了!”
窗外突然傳來杜伊勒裡宮十二聲喪鐘,水晶吊燈上垂落的威尼斯琉璃片簌簌震顫。保羅大主教突然想到了什麼,大手朝著會客廳中的兩名侍從用力一揮,用意大利語喊了一聲:“都出去!”
來自熱那亞,世世代代都侍奉多利亞家族的侍從愣了愣,又向紅衣主教行了一禮,才頭也不回的飛奔了出去,還沒忘記把房門給合上。
看到客廳當中再沒了閒雜人等,保羅大主教才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然後又對伍崇曜說:“伍先生,杜伊勒裡宮的主人應該會很快召見您,前往東方探索魔法真相的使團肯定會在最短的時間裡準備就緒,在離開之前,您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伍崇曜有些不舍地看了眼手中的琺琅煙絲盒,然後就將它擺在了案幾之上,“主教閣下,我離開之後,太平天國駐英國、法國、普魯士、奧地利和羅馬教廷的公使將會由我的兄弟伍元芳代理,直到新任公使抵達,不過他管不了什麼大事,一切就拜托閣下您了。”
保羅大主教的目光掃過那隻琺琅煙絲盒,嘴角露出了笑意:“沒問題,你們的總理大臣早就和我說過此事了。那您還有什麼需要我這個紅衣主教幫忙的嗎?我現在可是聖座最信任的大主教。”
“您在大西洋彼岸有朋友嗎?”伍崇曜又從自己的官袍袖兜裡摸出了一支古巴雪茄,擦著了一根黃磷火柴,馥鬱的煙草香氣瞬間彌漫開來,“最好是個和華盛頓的議員們能說得上話的朋友。”
“您要去美國?”保羅大主教一愣,“我還以為您要馬上返回中國去。”
伍崇曜吸了一口古巴雪茄,他似乎還不大習慣雪茄的味道,輕輕咳嗽了一聲:“美國在未來會非常重要.總理閣下讓我去會見一位未來的總統!”
“未來的總統?”保羅大主教沉吟了一下,“好吧,我可以給紐約的紅衣主教約翰.約瑟.休斯寫封介紹信,他是個愛爾蘭人,是我提拔他當上紐約主教區的主教的,後來紐約主教區升格為大主教區時,我也出了不少力。”
“那可太感謝了,”伍崇曜望著已經恢複了平靜的娜塔莉婭女大公,“女大公,您和我一起去美國,還是和其他人一同直接往中國而去?”
娜塔莉婭彎腰撿起了自己的鑽石十字架,然後說著流利的牛津腔英語:“我也想去美國看看,從世界地圖上看,那也是個遼闊的國家,也許將來會和俄羅斯不相上下。”
馬車車輪的滾動聲突然從窗外傳來,娜塔莉婭往外瞟了一眼,笑著對伍崇曜道:“伍先生,杜伊勒裡宮的馬車已經到了。”
伍崇曜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官服,笑著道:“看來我得去安慰一下那位法蘭西的皇帝了!”說著他就快步向外走去,而那隻琺琅煙絲盒,依舊紋絲不動地擺在那裡,直到保羅大主教將它順進了自己的法袍
“是聖安德烈旗!是我們俄羅斯的艦隊!烏拉!烏拉.”
當夏洛特皇後海峽的晨霧被蒸汽輪機嘶鳴聲撕裂時,懸掛著聖安德烈旗的“娜塔莉婭“號和“狄安娜”號以及由“狄安娜”號拖拽風帆戰艦“阿穆爾”號,終於出現在了維多利亞堡瞭望塔上的波波夫和亞曆山大的視線當中。
看到這三條戰船上懸掛的聖安德烈旗,年輕的亞曆山大大聲呼喊起了烏拉。而已經準備掛出白旗的波波夫,則一把抓起白旗丟下了瞭望塔,然後取出一麵雙頭鷹旗掛上了瞭望塔上的旗杆。
穆拉維約夫總督站在“娜塔莉婭”號的甲板上,看著維多利亞堡上空升起了雙頭鷹旗,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喜。
“雙頭鷹旗.”普佳京海軍中將驚呼了一聲,又舉起了單筒望遠鏡看了又看,“真的是雙頭鷹旗英國人的溫哥華島上,為什麼會懸掛我們俄羅斯帝國的軍旗?”
“難道是俄羅斯北美公司的哥薩克勇士占領了那裡?”瓦西裡.紮沃伊科少將都有一些喜極而泣了,“這是救世主耶穌在向我們顯示奇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