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摸著胯下坐騎的鬃毛,約翰子爵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死在戰場上,好過死在床上。
隻是死後,這具身體,不能留給那些死靈法師。
最後的鬥氣在胸膛中凝聚。
他不想和摩根一樣,死得那麼窩囊:“老夥計,咱們就最後發揮一點餘熱吧……”
戰爭已經失敗,但每一頭還能活動的恐疫巨像都是對士兵們生命的巨大威脅,多解決一個,就可能有更多人活下去。
電角銀瞳馬仿佛聽懂了主人的話,它慢慢挪動四蹄,一開始還有些踉蹌,然後就變成了小跑,又從小跑變成了狂奔!
長槍托在馬後,約翰子爵的身體微微有些傾頹,蒼藍色的寒冰卻開始在他胸前凝聚。
在遍地白骨之中,如同一點湛藍的火星。
以此殘軀,化作烈火。
然而,電角銀瞳馬卻在這一刻戛然停住了腳步。
約翰子爵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正要開口,他忽然看到,不遠處,一具具白骨被拋飛而起,然後是隆隆馬蹄聲響,緊接著,一道銀色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凝聚在胸口的寒冰鬥氣倏然散去。
雷文的軍隊來了!
埃裡克一馬當先,馬蹄踐踏之下,一切敢於阻攔的骷髏兵,無論炮灰還是精銳,都會被撞倒、拋飛、碾碎!
在他身後,是雷文的親兵,鋒矢一樣的陣型推開骷髏浪潮,讓雪楓軍團迎來了一點難得的喘息!
一頭恐疫巨像也發現了埃裡的蹤跡,它轉過身來,那小山一樣的拳頭對準埃裡克轟然砸下!
埃裡克眼中泛起精光,竟然是不閃不避,反而加快了馬速!
在巨人般的恐疫巨像麵前,埃裡克的身軀就像是玩具一樣渺小可笑。
銀白色的鋼鐵鬥氣籠罩周身,埃裡克高舉盾牌,如同一顆流星,驟然撞在了那恐疫巨像的拳頭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
下一刻。
轟——
撞擊的巨大聲浪伴隨揚起的碎骨與積雪擴散開來,得自赫萊提寶庫的附魔盾牌幾乎被拍成了鐵餅,而恐疫巨像的手臂也如同餅乾一樣出現了一道道淚痕,碎裂的骨渣潑灑而下!
銀白色的鋼鐵鬥氣洶湧灌入,順著裂隙一路向上,鏗然攪碎了它小半邊身體!
“射擊——”雷文一聲令下,親兵們端起十字弓,火焰附魔的弩箭對準了那恐疫巨像的頭顱攢射過去。
砰然聲響之中,那巨像額頭先是出現了一點點白痕,但隨著火焰侵襲,骨頭開始變得脆弱,當第一根弩箭刺入它的眉心,烈火不可遏製地擴散開來,將它的頭顱包裹其中,越來越多的弩箭射入,將它顱中的綠色靈魂之火吞沒!
碩大的身體轟然倒塌。
“小心!”約翰子爵嘶啞著高呼,因為另一頭恐疫巨像又已經開始籌備激發焚魂之火。
雷文在腰帶上一抹,龍槐木法杖握在手中,對準那恐疫巨像,口中吐出了一個音節。
那巨獸腳下的土地化忽然成了一灘泥濘,不足以將它淹沒,卻讓那龐大的身軀轟然栽倒,原本大張的嘴巴更是被爛泥所淹沒。
它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手臂扶在地上,要將自己撐起,但又一道泥濘術又已經落了下來,讓它栽得更深!
下一刻,死白色的火焰從泥漿之中洶湧而出,將這頭恐疫巨像包裹其中,不出一會兒,就化作了一團白色的黏土。
策馬來到約翰子爵身邊,雷文遞過一支治療藥劑,約翰子爵也不客氣,掀起麵甲就給自己灌了下去,又將瓶子拋回給了雷文:“唐納德的好東西,當初都沒肯給我。”
雷文笑著點頭:“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約翰子爵,咱們快走!”
“走!”約翰子爵重重點了點頭,大聲下令:“雪楓軍團,跟上雄鷹軍,撤離!”
同一時間,一直盯著約翰子爵的那位死靈法師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痛恨,接連召喚五頭恐疫巨像讓他獻祭掉了數千亡靈士兵,眼看就要將約翰的靈魂收割,卻又殺出了一個雷文!
不過既然來了,那就都留下!
他揮舞法杖,低聲吟誦咒文,目光鎖定了雷文。
就在這時,雷文忽然轉回頭來,死死盯了過來。
他發現我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因為這位死靈法師馬上就得到了答案,雷文已經舉起法杖,杖頭上火焰凝聚,緊接著一枚火球呼嘯而起,直奔他的臉麵而來!
火球轟的一聲炸開,被燒焦的皮肉發出滋滋的響動,腐臭味兒與焦灼味兒同時彌漫開來。
死靈法師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法師的體格不比騎士,要不是拖了一具腐魂屍來為自己抵擋傷害,他就算不死也要重傷!
再抬起頭去,雷文已經帶著自己的親兵護送約翰子爵走遠。
有埃裡克和親兵開路,雪楓軍團開始有條不紊地撤退,雖然緊張,但也看到了一絲生機。
而且讓雪楓軍團感覺到驚奇的是,有時候明明已經陷入了危險,但忽然一下,周圍的骷髏兵就像失去了理智一樣,開始四處亂跑、亂闖,為他們爭取到了不少時間。
也許是神官大人的庇護?
一時間他們看向拉克絲的眼神帶上了一絲敬畏的崇拜。
這當然不是拉克絲的功勞,而是雷文借助真理之眸,又施法拔掉了幾個“放牧者”而已。
同樣因為真理之眸,雷文總能夠找到死靈大軍的薄弱環節,帶隊衝過去,開辟出全新的通路。
不知過去多久,當雷文再度衝出骷髏軍隊的包圍,眼前的景色驟然開闊起來。
終於,麵前不再有任何攔截的骷髏,他們總算是衝出了包圍!
炮灰骷髏的行動速度並不很快。
接下來,隻需要逃跑,甩開身後的骷髏大軍!
雪楓軍團、還有農奴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希望。
“加緊腳步!”約翰子爵也恢複了一些體力:“甩開這些骷髏架子,咱們就能休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