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雅各賴,終於體會到了當初訓練場上,西蒙言語的重量。
他是雷文左翼方陣的一員,手持長槍,加入了第一波戰鬥。
當兩邊開始對衝,他深刻感受到了那種震撼。
3000對8000,對方人數還不到他們的3倍。
但衝鋒時帶起的威勢,卻遠比訓練場上三十倍的假想敵要更加驚人!
真正的戰場上,沒有時間供雅各賴想太多,多年來的訓練讓他握緊手中長槍。
腳步聲、自己的呼吸聲、風聲、喊殺聲彙聚在他耳邊,又全都變成無意義的噪音。
縱然思維已經完全停轉,但喉中還是不由自主地發出了粗豪咆哮,在衝到敵人麵前時站定、出槍!
對方幾乎在同一時刻發起了攻擊。
正對麵的士兵,已將槍鋒送到雅各賴的鼻尖,但最終還是失去了力道。
因為雅各賴的速度更快,準頭更強,已經率先穿透了對方咽喉!
這一次,死在他槍下的,不再是操場上的木靶,而是活生生的人。
雅各賴從敵人的屍體上抽出長槍,看著敵人軟軟倒地,一種荒謬的感覺浮上心頭——
人比木頭,要軟得多了!
他餘光能夠瞥到身邊有人戰死,但卻來不及細想,因為又有新的敵人衝到麵前。
血腥味兒伴隨汗味兒撲麵而來。
世界再度變得真實,耳中開始能聽到聲音,雅各賴一時間有些茫然。
“準備——”
雅各賴聽到了小隊長的呼喊,這讓他回想起了訓練場上的時光,也回想起了自己的職責。
他是十人長!
同樣的命令在他口中重複:
“準備——”
雅各賴再度端平長槍收於腰間,兩條腿一前一後開始蓄力,預估著平時的節奏,與小隊長一同發出了那聲號令:
“刺——”
長槍齊齊吐出,如同豪豬豎起尖刺!
麵對如林長槍,雅各賴麵前敵人想要躲閃,擠開左邊的友軍,但卻將自己掛上了另一支長槍的槍頭!
一槍沒有收獲,雅各賴心中毫無波動。
他收槍、前進,麵對新的敵人,再度喊著號令,然後出槍!
數以萬次的訓練在這一刻展現出了成果。
雅各賴手中長槍與敵軍的並無多少不同,一樣的長度,一樣的重量。
但他就是能比敵軍更快,更準。
戰場上,快上一分,準上一分,就是生與死的差彆!
所以他還活著,但敵人卻要倒下。
一人如此,人人如此。
千人千槍,如牆而進!
杜鐸軍的右翼,在雄鷹軍的左翼麵前,仿佛一塊坐在火爐上的冰塊,以不算很快、但卻無法遏製的速度消融!
由於此前沒有遭到弩箭攻擊,所以杜鐸軍右翼指揮官采用的是純攻擊陣型。
現在前線有崩潰之勢,指揮官想要將劍盾兵換到前列,也指揮軍隊變陣、延展鋪開,要給雄鷹軍側翼造成壓力的同時,儘可能地將其吞吃。
可雄鷹軍進軍的速度實在太快,零星頂上的劍盾兵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防禦。
其代價就是,還沒等站穩腳跟,就會被迎麵而來的槍鋒帶走生命!
而包裹到雄鷹軍側方的軍隊,同樣毫無進展。
彆說是將雄鷹軍吞吃,便是騷擾都做不到!
雄鷹軍側翼的攻擊力,絲毫不弱於正麵!
督戰隊收攏潰兵,重新組織起來想要再度衝上前線,可整體上的事實就是,整個杜鐸軍右翼都在一點點後退。
杜鐸軍的士兵們見到了雄鷹軍是如何展開高效的殺戮,見到了自己的戰友是如何在雄鷹軍長槍下白白殞命。
甚至超凡,在用過戰技後,都會被前赴後繼的雄鷹軍淹沒!
“讓督戰隊不要手軟——”杜鐸咬著牙齒下令:
“告訴右翼的指揮官,再頂20分鐘,我馬上派預備隊支援!”
然而傳令兵還沒有跑出多遠,就被迎麵而來的一波潰軍撞翻在地、踩在腳下!
不可置信的情緒在杜鐸心中炸開。
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右翼,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走向了崩潰。
那可是足足8000人!!!
從接戰到現在,也不過才半小時!!!
就算是8000頭豬,也得殺上一會兒吧!?
將骰子用力捏在手心,杜鐸沉聲下令:
“右翼全線後撤,到後方整備。”
“收攏潰兵,重新組織隊伍!”
“有敢於衝擊中軍者,格殺勿論!”
戰場上的形勢倏忽變化,雷文同樣也在觀察,看到了自家左翼的戰果。
雖然心中有些歡喜,但卻並沒有表露出來。
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杜鐸軍真正棘手的,還是那3000重甲精銳構成的中軍!
即便重甲雄鷹軍已經壓上,目前還是沒能取得任何進展。
一條條命令從雷文口中發出。
“傳令給博比,告訴他,不必去追擊杜鐸的右翼,包抄過去,全力進攻杜鐸中軍!”
“告訴荷亞茲,不需要心急,給我在空中看好對方的遠程部隊,不讓他們射出箭來就算他有功!”
“告訴鬣狗,保存戰馬體力,彆再逗那2000敵軍玩了,原地待命!”
連串命令下達,雷文心中卻始終不太安穩。
他知道如果自己出手,能夠一定程度上打破僵局,獲得優勢。
但他還是隻能在這裡安坐不動。
因為對方到現在,還沒有展露出真正的底牌。
“蜜涅蒂在上,這雷文真是沉得住氣。”奎利來到杜鐸身邊:
“你們這些當貴族的,是不是全都這麼能忍啊?”
杜鐸嘴角抽了抽:“你去做什麼了?”
“去找那三個廢物,為我這小寶貝兒充能。”奎利抽出一柄法杖。
這法杖隻有1米來長,通體不知道是用什麼晶石鑄造,圓環杖頭上鑲嵌著一枚三階魔晶。
此刻這魔晶亮得簡直有些過分,流溢而出的能量在法杖旁環繞不休,地麵上的塵埃都隨之舞動。
即便不懂魔法,杜鐸仍舊能從中感受到一種驚人的爆炸性能量,仿佛隨時都會湧流出來將人淹沒。
沒有去在意其餘3位法師的下場,杜鐸道:“既然如此,奎利大師,不妨讓我見識見識這小家夥的威力?”
奎利嗤笑一聲:“你是在對我下令?哈,戰爭的事與我無關!”
“雷文還沒有出手,難道你要我在這裡自降身價?”
杜鐸用出了在奎利麵前百試不爽的一招:
“奎利大師,難道說,你對自己的造物沒有自信?認為光憑它對付不了雷文?”
“還是說,你的魔法,根本沒法在戰場上發揮作用?”
“拙劣的把戲,伯爵大人。”奎利冷哼了一聲。
可就在杜鐸以為自己這次玩砸了的時候,奎利卻高舉法杖:
“讓開一點,彆傷了你。”
“今天就讓你知道,該給一位真正的魔法師,怎樣的尊重!”
奎利開始低低吟誦咒文,魔力在他體內奔騰,又彙聚到手中法杖上。
空氣中出現密集的電火,在他身邊劈裡啪啦閃爍不休,一股焦糊味道不斷傳開。
這是濃鬱魔力在引動環境中的雷電元素。
杜鐸的頭發都開始飄揚。
周邊士兵不得不退去更遠。